果不其然,圍鎮的劇情怎能少得了男主蕭敖呢!
藍影的身後正是蕭敖,他身旁還立着一道碩長身影,腰間配劍一點明黃,在雪天中格外顯眼,莫名溫暖。
恰是陳樂行。
蕭敖撇臉道:“靈潮剛過,你的親親心肝養子還下落不明,手下留點德行吧!”
半刻鐘沉默過後,冒牌貨不屑地哼了一聲。
“行,那把他們送到不凍泉旁邊的荒廢屋舍裡安置着,雪止便給他們派活計,”冒牌貨不情不願地抱着胸,“既然交不上稅金,那就幹回老本行得了。”
說罷,他置氣似的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鑽入府中。
賈想磨着後槽牙,好不容易撫平的雞皮疙瘩又被冒牌貨的一舉一動撩起,寒風一吹簌簌落地。
他百思不得其解——蕭敖和陳樂行就沒發現聞人想的不對勁嗎?他平日竟是如此風情多嬌無理取鬧嗎?
“千齡啊,”賈想反思道,“我平日便是那種做派嗎?”
他另一隻手往後探去,一隻溫熱的手掌自然而然地牽住他,五指穿插着,牢牢握緊。
被鉗住的手比收縮的手寬上些許,也更為白淨,五指微微張開,似是主人愣住了。
旋即,十指相扣。
祝千齡未答,他怔愣地盯着二人握緊的十指,模樣呆呆的,眼睛眨了眨。
他的眼型前勾後揚,同貓兒似的,呆愣的時候更顯可人。
有雪落在手背,碎了。
祝千齡晃過神,幹巴巴道:“嗯?啊,啊,有點……吧。”
聞言,賈想對這些年遭受他精神虐待的人們萌生了濃烈的共情,愧疚莫及。
不過,當今蕭敖等人有了着落,他隻需跟從這一隊被驅逐的人前往不凍泉水,先把祝千齡的衰敗之症根治徹底,再回頭尋蕭敖與陳樂行,一探究竟。
賈想直覺,他離原著中籠罩聞人想的疑團更進一步,隻待東風來,便能教他窺見真面目。
隻不過,這個真面目會教他死裡逃生,還是教他萬劫不複,賈想說不準。
賈想若有所思地凝視着雪中被押着前行的難民,藏在胸口處的針包異常灼燙。
難民數目不多不少,他們二人混入其中并不顯眼。
更何況他們二人被靈潮洗劫一空,全身破破爛爛,混入難民堆裡,輕而易舉。
“還難受嗎?”賈想柔聲詢問。
祝千齡眼簾半垂,不肯與賈想對視。
靈潮點燃了他幹枯的靈脈,魔息耗盡力氣,被針灸後,祝千齡便覺得全身輕快如飛燕,靈力更為親和。
然而,然而。
祝千齡不動聲色地觑了一眼賈想,眼前卻浮現出打鐵鋪子裡,被昏黃燈光照拂的兩名中年男子。
比起回複,他更想問問賈想,更想纏着賈想給他一個答複,至于什麼答複,祝千齡又猶豫了,實質上,他連想要質問賈想什麼都不清楚。
祝千齡虛虛地盯着不遠處沉默死寂的人群,含糊道:“難受……”
賈想如臨大敵,他懊惱自己耗了太長時間,握着祝千齡的五指縮緊:“哪兒難受,還能走嗎?”
祝千齡有些飄飄然,他不語,隻是将半邊身子輕靠着賈想。
“我們跟着上去。”
賈想為祝千齡抹去紅瞳,在臉上動了些手腳,趁着官兵收着長矛,貓着腰竄進其中。
難民從呐喊的那一刻起,就耗盡了全身的精神氣,他們臉色灰敗,腳步虛無缥缈,有如喪家之犬般往前挪動着。
那些官兵大多出身圍鎮,難民的音調太低沉,他們便穿着靓麗的紅衣,高高地遮蓋着消頹,一行人明明暗暗地行走在雪地中,被兩道官牆壓迫成數條灰線,一時間分不出高低貴賤。
賈想牽着祝千齡,身旁走着一名及腰高的小孩,她被祖父母拉着手,低頭數着腳印。
孩子天性總會被磨平,但在苦難中生出些許,亦是一種希冀。
孩子瞥見二人緊握的十指,又看了眼自己的祖父母互相攙扶的臂膀,恍然大悟。
“哥哥!”她自來熟地扯了扯祝千齡的衣袖,搖頭晃腦。
祝千齡遷就着力道,小女孩湊近他的耳畔。
“你和這個哥哥是不是和白叔他們一樣呀?”
祝千齡被莫名其妙塞了這句話,頗有些疑惑地望着小女孩。
小女孩笑眯眯地捂着嘴。
“白叔是……”
祝千齡蓦然止住話。
他重重地呼出一團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