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好聽?”顧清笙笑着,反問一句。
林梓葉啞巴了。
摸了下鼻尖,想了想,沒繼續問下去。
顧清笙不逗她了,思考着,把話題說了下去。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因為我甚至都忘記我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顧清笙眯起眼睛,很是認真地對月思考。
“嗯……”顧清笙笑着,看向路面。
“戴上耳機,把音量調大,聽着歌曲蓋過身邊的雜音,擡個頭看天空,低個頭看地面,偶爾看看路邊花叢,然後再看看眼前的匆匆行人,突然就覺得,戴着耳機的我,心裡很平靜。”
顧清笙低頭,慢慢踩着路面磚塊,慢慢說來,慢慢說給她聽。
“我在過我自己的人生。”顧清笙說,“我聽歌時經常會這樣意識到。”
“很奇怪吧,歌曲明明講的别人的故事,為什麼我會想到我自己呢。”
顧清笙擡頭,不由地自問。
林梓葉沒出聲,默默看着她。
“也沒什麼原因,我隻是想要戴上耳機,聽我喜歡的歌,走我自己要走的路。”
顧清笙突然往前面跨了一大步,跳過前面一個井蓋,站穩後,轉身看着林梓葉,對她笑:“怎麼樣,是不是很哲理的一句話?”
站在原地的林梓葉望着她。樹影交織着林梓葉的腿,修長的影子被樹幹遮擋,折了一半。
林梓葉幹澀的喉嚨滾了滾,和顧清笙對視着,一秒,兩秒……
很久,她出聲回答她。
“嗯。很哲理。”
帶着輕柔的,微小的,不易察覺的笑。
“林梓葉。”
顧清笙笑着,跟着喊了她一聲,“你剛才笑了嗎?”
迫切地問她。
回過神來的林梓葉看她,嘴角的笑意已經散去,林梓葉跨步走去,走進燈光裡,走過她的視線,學她的語氣:“不知道呢。”
“什麼啊,你怎麼學我啊?”
顧清笙這次是真的笑了。
沒有細究林梓葉剛才的笑,畢竟黑暗裡也看不太清楚,但不知為何,對視的那幾秒中,她總是想,林梓葉應該會對她笑一次。
月考搬東西,教室裡的箱子一個個被擡到走廊。顧清笙摸底考時還沒有箱子,因為不喜歡被書本抵着膝蓋,腿腳放不開,後來買了一個,清空了桌洞下面架子的書。
桌面的壘壘書本被她收進桌洞裡,跟着大部隊,加入搬箱子的行列。
林梓葉跟顧清笙的書本放置是一樣的,她也有一個箱子,得到後排的眷顧,能絲毫不影響他人地安穩待在椅子後面,同顧清笙的挨在一起。
不過她的桌面一直是空的,桌洞也不擠,書本全一股腦地丢進箱子裡,雙手一伸,擡起箱子就往走廊放。
她回來時剛好碰上顧清笙揪着一邊的箱把,往外拖。
林梓葉走過去,低頭彎腰,垂手捏住箱子把柄,向上輕松一擡,直着腰往外走。
留着原地的顧清笙不禁一歎,她笑着跟出去,“謝謝你啊,林梓葉。”
“沒事。”
“放哪兒?”
“那邊吧。”顧清笙指着一個空角落。
林梓葉頓住,走過去放下。
放在了她的箱子邊上。
一中的考試不算嚴苛,不會開啟屏蔽器,隻在前面放一個老師監考,連桌椅都不會拉開,隻單單空一個桌位。
除了實驗樓的桌椅是單個的,看起來空曠。
顧清笙就在實驗樓,倒數的考場裡。
她坐在靠窗的最後一個,成為負責收卷的一員。還沒開考前,盡管老師坐在講台分試卷,底下的人依舊小聲說話,她前方和右方的人就如此,幾百年未見一樣,對彼此再在這裡相見這件事都認為十分投緣,并笑嘻嘻地探讨着試卷天機。
顧清笙扭頭,瞥開那兩個人的手部動作,看着窗外,閉上眼無視桌洞裡反光的鏡子,心中默背可能會考的古詩詞。
考試鈴響起,顧清笙睜眼,正身,接過前面傳來的卷子,收起所有思緒,認真投入到考試中去。
考試考兩天,最後一門英語收卷時,顧清笙急匆匆把續寫最後一句完結,堪堪停在鈴響的前一秒。
手心裡滿是汗,抓了下校服,松開,緊着起身把答題卡收上去。
走回教室的路上,快步穿過人群,逆着下行的方向擠出一條向上的路,擠出樓梯,走在長廊上,躲避正前方從各個教室一一湧出的視線,她活像一匹戰敗的野馬,隻顧往來時的方向逃竄。
為了避免被戰火炮轟,射成篩子,她垂眼垂手,凝視着廊外,外牆的光榮榜一幀一幀跳動在她眼前,終于臨近最後一秒,她轉身,撞進一堵牆裡。
她的身子往後傾了傾,立馬被人拉住,是林梓葉喊了她一聲。
“顧清笙。”
顧清笙沒擡頭,盯着地面,摸了下自己的頭,搖着腦袋,說自己沒事然後進了教室。
等到後門打開,她回走廊把自己的箱子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