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中，林弈和冷洛娴相對而坐，默然無言。

“公主到底要怎樣才肯收手？”林弈終于開口問道。

“王爺這話問的有趣。”冷洛娴掩唇輕笑一聲，“本宮當日不是說過麼，本宮要他——生不如死！”

“他也是你的兒子！”

“王爺何必要說這等人盡皆知的事實。”冷洛娴漫不經心道，“他若不是本宮的兒子，怎能容得我這般予取予求。”

“你……”

“他要向本宮賠罪，本宮給了他這個機會。”冷洛娴摩挲着骰鐘，擡眼看向林弈，“倒是王爺，明明答允了本宮的事情，怎麼總是要出爾反爾？”

林弈眉頭緊皺。

他此前答允，是以為小娴待兒子至少會有幾分慈母之心，可他着實沒想到小娴當真能下狠手去折磨兒子。出爾反爾又如何？他難道是那等不知變通之人！

可是兒子……墨軒是真心實意要向小娴賠罪。

他可以罔顧王妃的意願，也可以不顧兒子的想法，但如今母子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又能如何？

“既然公主執意，本王也不好多言。”林弈抿了口茶，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三軍不日便要返京，公主這般折磨本王的兒子，本王是否可以認為，公主是想以此來拖延時間？”

冷洛娴輕笑了一聲：“王爺何出此言？王爺若是等不急，本宮即日便可動身。至于王爺心疼本宮的奴隸……那也隻是王爺要考慮的事情。”

“公主說的是。”林弈淡淡道，“隻不過，公主的侄子侄女，眼下也快進京了罷。”

冷洛娴面色一變。

“本王有本王的考慮，公主想必也有公主的考慮。”林弈放下茶盞，擡眼直視冷洛娴，“公主考慮的如何？”

“……本宮不會以此拖延啟程的時間。”冷洛娴捏緊了骰鐘，“至于那奴隸能修養多久，還要看王爺的意思。”

“但願公主言出必踐。”林弈步步緊逼。

“但願王爺不會再食言。”冷洛娴針鋒相對。

兩人既然已經達成了共識，林弈便也準備離開。隻是他剛剛起身，卻見林墨軒去而複返。

“殿下。”少年重新在冷洛娴面前跪下，俯首大拜。

莫說是林弈，就是冷洛娴見狀也愣怔了一瞬：“你……”怎麼回來了？

林墨軒擡起眼，目光在圓桌上一掠而過。少年人抿了抿唇，低聲道：“下奴已經處理過了傷口，請殿下吩咐。”

冷洛娴順着林墨軒的目光向圓桌上看去，便看到了白日裡自己從少年身上解下的戒尺。

“本宮倒是險些忘記了。”冷洛娴笑吟吟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少年完好的右側面頰，“你果然貼心。”

林墨軒輕輕一彎唇角，眉眼中便沾染了幾分歡喜。

林弈在旁看着，卻不知母子兩個究竟在說些什麼。他的王妃言語溫柔舉止可親，兒子更是一副恭順乖巧的模樣。眼前這一幕，看似母慈子孝，卻教他……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下一刻冷洛娴便擡眼看向他，語調仍舊柔和，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教人心驚：“王爺來之前，本宮同這奴隸做了個約定。王爺每教本宮多等待半個時辰，這奴隸就要捱上一記耳光。本宮從卯時等到戌時，這筆賬也該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