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林墨軒謹慎地斟酌着措辭，“昨天晚上……我很抱歉，我不應該讓你來做這種事情。”

他不是不知道妹妹對他的關照，他不是沒有想過妹妹未必情願對他動刑，但是……昨天夜裡，他已經再沒有心力去考慮任何事情，他幾乎是全憑本能地找到了阿蓮這裡。因為他很清楚，隻有阿蓮會不問不說，無條件地包容他的一切。父王不能，母妃更不能，隻有妹妹願意接納自己——那個真實的、破碎的自己。

他感激妹妹的體貼，但是聽到妹妹對于父王的诘問之後，他才恍然驚覺——他的所作所為也全然沒有顧及到阿蓮的感受，他同樣是在倚仗着兄長的身份去傷害阿連。或許，正是因為阿蓮的體貼和包容，所以他才會得寸進尺地要求阿蓮承擔了更多。

近之則不遜……他居然已經卑劣到了這般地步。在他對阿蓮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之後，他怎麼還有資格接受妹妹的善意與照顧？

*

“你究竟，對阿蓮說了什麼？”

入夜之後，荷衣悄無聲息地來見林墨軒。于是，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玄衣少年安靜地出現在了冷洛娴的面前。

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依舊面色蒼白，但是大約是因為休息了一日的緣故，他此時看上去精神尚好。冷洛娴上下打量了幾眼林墨軒的狀态，便直截了當地問出了這句話。

她不得不問。

事态發展到今日，已經在她不知情的時候脫離了她的掌控。林墨軒的事情，最初隻是她的洩憤之舉，卻理所當然地演變成了她與林弈的博弈，而到今日，竟然連女兒也被牽扯了進來。

她與林弈如何争執都無妨，但是阿蓮不能被拖進這片渾水裡。這些污糟事情，本來就和她的女兒沒有任何關系！

那麼……究竟是誰讓阿蓮改變了态度？阿蓮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原諒，說自己隻是在林弈面前假做兄妹相合，可是今日，她的女兒為了林墨軒而和林弈争吵。

林墨軒，他究竟對阿蓮說了什麼？

“下奴不知。”林墨軒低聲回話。

不僅僅是冷洛娴，就連林墨軒自己也在思考，事态究竟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可是無論怎麼回想，林墨軒卻始終沒有想明白妹妹究竟是從幾時起改變了對他的态度。

他聽到過妹妹的哭訴，他知道阿蓮對他的怨恨，因此無論是吊刑還是鞭刑，隻要能讓妹妹有一點歡喜，他都甘之若饴。可是，究竟是從幾時開始，阿蓮對他的态度從怨怒轉為維護；而他又是從幾時開始，對阿蓮生出了依賴？

他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樣發生的，但是他知道，這樣的情形對于阿蓮有弊無利，他必須中斷這一切，讓事态回歸正途。

“下奴想回來侍奉殿下。”玄衣少年伏首深拜，“求殿下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