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妹妹的馬車上睡了一日,再醒來時,林墨軒的氣色顯然好了很多。
“你這恢複能力,着實教我歎為觀止。”林莫憐看着坐起身來神清氣爽的林墨軒,忍不住感歎道。
“沒有這份本事,也很難在九宮樓活到今天。”林墨軒笑了笑,望着外面的天色道,“快到地方了罷。”
“不遠了。”林莫憐道,“既然你已經睡足了,有件事我想問你。”
“嗯?”
“你知道,母親在試探你嗎?”
“……什麼?”
“看來是不知道了。”林莫憐歎息道,“我還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母親在試探什麼,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母妃為什麼要試探我?”林墨軒頓時坐正了,“你怎麼知道,母妃在試探我?”
“因為母親讓你自己決定刑罰。”林莫憐歎息道,“母親是那種一切都要在掌控之中的性子,她不喜歡讓别人做決定。一旦她把決定權交給旁人,那就說明她在試探,她要從你的回應中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隻是我還沒有想通,母親究竟在懷疑什麼?”
“刑罰……這能試探出什麼?”林墨軒也頗為不解,“若說刑訊也罷了,但是母妃什麼都沒有問過。再說,我經受過抗刑訓練,刑訊對我沒有用處。”
林莫憐眉心緊蹙:“你與我說說這兩日的經過,我看看能不能尋到什麼蛛絲馬迹。”
“這怎麼可能與你說?”林墨軒拒絕得理直氣壯。若隻是吊刑烙刑也還罷了,但是附骨釘……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拿出來讓妹妹知曉。
“你這人……”林莫憐狠狠瞪他,“我可是唯一能幫你的人。”
林墨軒垂眸笑了笑:“母妃要試我,那就随她試罷。我衾影無慚,不怕試探。”
“父王可不高興母親這樣的試探。”林莫憐道。
“早上你不是用愧疚逼迫父王讓步了麼。”林墨軒微微一笑,“不怕的。”
林莫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氣人啊!”
*
這一日的晚膳并未發生任何意外——或者說,隻要女兒還在場,冷洛娴并不願與林弈發生争執,也因此,林墨軒當然不會受到責難。
一家人用過晚膳,又經過一場難得輕松愉快的談話之後,林弈和林莫憐終于離開冷洛娴暫住的院子,各自回去休息。而趁這個時間打理好自己的林墨軒也回到院中,沏了一道茶奉到冷洛娴的眼前。
“放下罷。”冷洛娴并沒有接,隻是用審視地目光看着林墨軒。
林墨軒無聲地上前,将茶盞放到冷洛娴手邊的案幾上,随後退開幾步,撩開衣擺跪在冷洛娴的面前。
——即使并不知道母妃想要做什麼,但是他也看得出,今晚恐怕不太好過。
“你近前些。”冷洛娴的語調輕緩溫柔,然而溫柔之下,殺機暗伏。
林墨軒膝行兩步上前,與冷洛娴相隔不過半尺之距,然後他便感覺到,母妃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頭頂上。
——百會穴,人體要害。
林墨軒身體一顫,竭力克制住要害被制後想要閃避反擊的本能,隻聽得上方傳來冷洛娴略顯冷意的聲音:
“是你與阿蓮說,你和她才是同一立場?”
——“因為,在這件事上,你我是天然的同盟。”
“是。”
“是你告訴阿蓮,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全這個家?”
——“霆國亡國,母妃仍不失王妃之位;陵國若亡,父王必死無疑。”
“是。”
“是你蠱惑了阿蓮,讓她以為她會和你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阿蓮,你也沒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