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長雲聽到身邊的人的回答,揚起嘴角,放松了方向盤,問道:“齊先生,我們現在是回司令府嗎?”
齊塵月琢磨了一會兒,還是得和林錦橫提提這個事情,說道:“不回去了,送我去警察署。”
“好的,齊先生。”荊長雲改了方向,食指輕輕敲着方向盤,看起來心情不錯。
齊塵月在車窗旁撐着手,看着心情很好的荊長雲,隻覺得要是自己不在,他絕對不止是敲手指,應該已經開心的搖頭晃腦了。想到荊長雲一個大個子搖頭晃腦,也覺得有些有趣,突然想起最近沒有看荊長雲練槍,于是問道:“阿雲,你最近槍法練得怎麼樣了?”
荊長雲頓時耷拉了,手指也不敲了,身邊的快樂氛圍全部消失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齊塵月,眼神裡滿是哀怨:“對不起,齊先生,我好像還是沒什麼長進。”
齊塵月看他這副樣子,無奈的笑着提醒他:“看路啦,明天我來陪你練會兒。”
“好的,齊先生。”荊長雲坐正了身子,轉頭看路,又怕齊塵月是覺得自己偷懶才沒有長進,連忙解釋道,“齊先生,我這些天有在好好練習的,隻是總差了點兒。”
“沒關系,慢慢來。”齊塵月笑着安慰他,“我相信你定然是努力了的。”
等他們到了警察署,一路有人朝他們問好。剛進辦公廳,林錦橫身邊的秘書周小虎馬上迎上來說道:“司令好,局長這會兒剛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呢。司令您請。”
齊塵月跟着周小虎到林錦橫辦公室,恰好碰見他拎着帽子準備離開。
“咋了,來的沒聲沒響,突擊檢查啊?”林錦橫調侃着請齊塵月到小沙發上落坐,轉頭對周小虎道,“虎子,給司令泡杯茶來。”
“好的林局。”周小虎答應了一聲,轉身出門泡茶,臨走前把門關好。
“可不是突擊檢查,一查就查到你要提前結束工作回家。”齊塵月坐在沙發上回他的調侃,“之前不都晚兩個鐘頭才回家。”
林錦橫坐在他斜面的單人沙發上,聽到齊塵月的話,靠在沙發上的背馬上立起來,倚過來說道:“我家婆娘六個月了,還是吃什麼吐什麼,遭老罪了。最近萬國橋那邊的酸棗讨她喜歡,晚了就買不上。”
“喊别人幫你買不就好了。”齊塵月疑惑道,“或是派家裡的幫傭出門,也是一樣的啊。”
林錦橫搖搖頭:“那可不一樣。”
齊塵月更疑惑了:“這有什麼不一樣的,你買的酸棗有什麼說法嗎?”
周小虎進門端着茶水,荊長雲過去幫他帶上門,他朝荊長雲點頭緻謝。荊長雲回給他一個微笑。
“她是沒瞧見我不安心,瞧見我了會安心些。前幾天還說心慌,要我早點回家陪她。”林錦橫挑着眉說道,“你這種沒人在家等你的人是不會懂的。”
聽到這,荊長雲拿拳頭掩着嘴揚起嘴角。
齊塵月餘光瞥了一眼荊長雲的笑容,向林錦橫擺擺手:“去去去,講點正事。伯克利先生過兩周會有一艘船的貨物從碼頭進天津,是很重要的東西。你之前同我講過日本人武裝移民的事情,想必也接到了旅順屠殺的消息,這批貨物裡有對東北人民的外援物資。現在時局動蕩,比較穩妥的是從天津再往東北那邊送。”
講到這裡,在場的人表情都變得有些凝重,荊長雲的拳頭緊緊的握着,日本人的陰謀太過明顯,建立滿洲國對他們來說隻是開始,如果不是前線一退再退,毫不抵抗,怎麼會四個月就把東北丢了出去,這些不作為的混蛋。
“日本人窩在那裡,搞了個狗屁滿洲國。簡直是,簡直是……”
“荒缪至極。”齊塵月接道。
“對!還把長春當國都,搞得自己是皇親國戚似的,簡直是…”
“贻笑大方。”齊塵月又接道。
“嘹咂咧(好!)。”林錦橫拍了拍沙發扶手,“我會增派人手去保證這批貨物的安全。”
“嗯,就這樣。我走了,你就趕緊去買你帶了說法的酸棗吧。”齊塵月說完,站起身來對身邊站着的荊長雲道,“走吧,回去了。”
走出警察署,荊長雲跟在齊塵月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等到坐上車,荊長雲盯着齊塵月的眼睛,再三猶豫才開口悶悶的問道:“為什麼?”
齊塵月看着那雙映着自己的桃花眼愣了愣,他知道荊長雲在問什麼,無奈的開口回答:“因為軍令如山,必須那樣,未必是軍隊懦弱隻想保自己的命。因為時局複雜不可冒動,也因為實力不足,輸了便又是一紙屈辱條款,張先生賭不起。張先生之前想收回中東鐵路,于是對蘇軍動武,最後兵敗蘇軍,在伯力簽署恢複蘇聯在中東鐵路的特權的議定書。”
齊塵月的語氣放松了一些:“我并非是在給張先生找理由,替他說話。隻是其中有太多的原由,但将東北拱手相讓給日本人,是國人所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