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如果是你,你會妥協嗎?”荊長雲好像想從齊塵月裡探尋些什麼答案,他知道自己不該問出這樣的話,但他就是問了,“你會……一退再退嗎?”
齊塵月看着荊長雲嚴肅的表情,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荊長雲。他拍了一下荊長雲的額頭,輕聲說道:“我不會。”
當荊長雲想着這到底是安慰還是承諾的時候,齊塵月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會的,我保證。”
是了,齊塵月是不一樣的。荊長雲垂着眼發動車子,莫名覺得安心。
齊塵月向他保證的那句話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繞在荊長雲的心裡,為什麼齊塵月對他這麼特别呢?教他槍法,沒有防備,明明齊塵月應該狡詐多疑,明明齊塵月應該心狠手辣,明明齊塵月應該……我所知道的天津保衛司令齊塵月不會對誰做出這樣的承諾。但他對我說了他不會,不會一退再退。他對我沒有懷疑,他對我溫和友好,他對我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
這天夜裡,荊長雲睡得很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滿是齊塵月的身影。
夢裡的齊塵月胸口放着那朵茉莉,因為醉酒眼尾薄紅,他扶起齊塵月,那人的唇輕輕擦過他的脖子,他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他覺得有些熱,呼了一口氣,松了松纏住自己的領帶。
夢裡的齊塵月攬住他的脖子,擡眼看他,露出一個微笑,聲音裡帶着鈎子:“阿雲,我保證~”
“阿雲…我等你很久。”齊塵月輕聲喊他。
荊長雲慌了神,想要把齊塵月扶正:“齊先生,你…”
齊塵月的笑意暈在眼尾的那抹紅色裡,他松開了攬着荊長雲脖子的手,任由那個人扶着自己。齊塵月拿下胸口的那朵茉莉,用茉莉花瓣輕輕柔柔的拂過荊長雲的眼角,鼻尖,最後停在他的嘴唇上:“阿雲,抱住我。”
荊長雲像是着了魔一樣松開了扶着齊塵月的手,緊緊的摟住了齊塵月的腰,茉莉花被他的擁抱打落在地上。荊長雲的心髒撲通撲通,仿佛要跳出身體。
“喊我齊塵月…”齊塵月的聲音酥酥的,輕輕緩緩的随着熱氣遞到他的耳邊。
“阿雲,花掉了……”
“吻我吧,阿雲……”
荊長雲猛然從夢裡驚醒,微涼的風揚起那層白色紗窗簾,他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下床一口氣灌了一杯水,才将口渴感和身上的熱氣消下去。他靠在桌邊搓搓臉,齊塵月,齊塵月,齊塵月…這個名字快把自己的腦袋和心髒占滿了,他感覺自己要完蛋了。怎麼會夢見齊塵月要自己親他,齊塵月的嘴唇,他鬼使神差的從那盆他幫着照料的茉莉花裡扯下一朵,像夢裡齊塵月對他那樣的拂過眼角,鼻尖,停在自己的嘴唇上,他輕輕吻着這朵茉莉,不自覺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花蕊。那陣剛褪下的熱氣又再度升起,荊長雲有些羞惱的丢開那朵茉莉,用手心蓋住自己的眼睛,臉上的燙意讓他有些煩躁。
我真是要發瘋,這是齊塵月啊,不是小姑娘。荊長雲,你記不記得你是為什麼而來的。
荊長雲望着窗外的那輪弦月,被薄薄的雲層半遮半掩,他強迫着自己不再去想夢裡的内容,重新躺回去休息。但那聲帶着鈎子的阿雲卻總折磨着自己。他聽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好像每一聲都烙上了齊塵月的名字,心動像潮汐一樣來回往複,不會停歇,他被這朵茉莉俘獲了,不該這樣的……
最後荊長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但生物鐘又在紅霞漸染的時候把他喊起。他頂着眼下的烏青與齊塵月一起早訓。
“昨天晚上沒睡好嗎?”齊塵月看着荊長雲眼下的烏青,有些納悶,昨天不是很早就休息了嗎?
荊長雲搖搖頭,一邊拎起步槍填子彈,一邊眼神有些躲閃地回答道:“昨晚做了個噩夢,驚醒了,很難入睡。”
“夢見什麼了?”齊塵月看他躲躲閃閃的樣子不禁感到疑惑,“今天晚上睡前喊陳姨給你熱杯牛奶,興許會睡得好些。”
荊長雲抿着嘴,想到夢裡的内容無奈的緊,耳尖也微微泛紅,這會兒不知道該從哪編起,頓時格外緊張,慢吞吞的吐出幾個字句:“夢見…齊先生…你讓我…收拾東西滾蛋,嗯,直接把我吓醒了。想了大半宿,如果真的這樣,我應該怎麼樣才能讓你收回命令。”
“别胡思亂想,不會這樣的。”齊塵月覺得他的想法真是古裡八怪,象征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結果感覺身旁的人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不禁覺得生氣又好笑,好沒良心的,“這麼怕我啊?”
“不是不是,齊先生。”荊長雲沒料到他會拍自己,頓時整個人緊張起來,“我隻是緊張。”
“哄孩子呢,有什麼好緊張的?”齊塵月顯然不信他的話,故意擺出一副看白眼狼的表情。
荊長雲不知道該從哪解釋,腦子飛快的運轉,急急忙忙的說話,聲音都變了調:“一會兒要打槍,我打的很爛,我怕你訓我。”
“好了好了,别緊張了。我不會訓你的,調整調整狀态,做好準備。我過去一會兒給你看環數。”齊塵月瞧他急的樣子,差點就想扶額,一天天的,怎麼感覺越長大腦子越不靈光,還是讓他自己找找狀态吧。說完便朝遠處的靶子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