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開始,空氣裡還帶着未盡的悶熱,天津城在等一場秋雨,澆透今年夏日的餘熱,當一聲雷鳴驚起,街上的人們步伐變得慌亂匆忙,人也知道,鳥也明了,是秋來到。
1932年10月7日,早3:40,天津保衛司令府。
齊塵月被敲房門聲叫醒,脫離薄毯的幾分涼意讓他套了件外衣。打開房門,看到趙習源的神色,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出什麼事了。”
“司令,怡和洋行的貨和買辦的人都被劫走了。”趙習源一邊跟着齊塵月往樓下走,一邊回道。
齊塵月下樓梯的步子一頓,回頭盯着趙習源,皺着眉頭,語氣也變了:“什麼東西?!警察局幹什麼吃的,林錦橫呢?出這麼大的事,他人死哪去了。”
“林局長在醫院,林太太被襲擊了,大出血,現在在醫院搶救。”趙習源說到這也皺着眉頭,“周小虎現在失蹤了,警察局現在亂成一鍋粥,那個副局您知道的,是劉家砸錢放進來的草包,這會兒躲家裡不敢出來。”
“那劫貨和人的車呢?”齊塵月直接換了個方向又往房間走去,準備換衣服直接出門。
“往南邊去了,昨天晚上雨太大了,痕迹沖的幹幹淨淨。因為提早到了港口,駐守的警察不多,對面都有槍。”趙習源也跟着他繼續往回走。
“消息傳到哪了。”齊塵月打開房門問道,“去把阿雲喊起來,變天了還睡的着。”
“好,張市長那邊估計馬上就知道了。”趙習源答應一聲,齊塵月關上了門,快速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等出來時,趙習源已經和荊長雲在樓下等他。
正想着這小子動作還挺快,走下樓梯卻看見他還在手忙腳亂系外面的扣子。
“走吧,去警察局路上仔細說說。”齊塵月一邊大步向門外等候的汽車走去,一邊對跟在側後的趙習源沉聲道,“事到如今也急不得,派一個人通知各科開會,再找個人去醫院看看情況。伯克利先生想必知道消息了,這會兒在哪?”
“收到警察局的同僚的消息,應該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了。”趙習源有條不紊的說明知道的情況,“張市長這會兒也往警察局趕。然後我派了一隊人和警察局昨晚值守的人去查車的蹤迹,但因為雨太大了,隻知道往南邊去了,痕迹沖的一幹二淨,什麼都像算好了的。昨晚的車禍地在林局家往碼頭去路程的三分之一。司機…很奇怪,是個醉酒的法國人,就死在車上。”
他們坐上車,齊塵月問道:“死因?”
“還在等檢查報告。”趙習源皺着眉頭,“中午前就可以下定論。”
齊塵月點點頭,靠到椅背:“詳細說說過程,把知道的細節都說出來,别漏掉。”
“昨天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怡和洋行的船到了碼頭,說是為了躲風暴加快了行程。周秘書收到消息通知了林局,林局就臨時帶着周秘書趕過來檢查過關。”
“到碼頭的時候雨已經很大了,檢查完畢後就等車來卸貨。結果有人急匆匆的跑過來說林夫人出事了。周秘書就讓林局趕緊去看看,自己會處理接下來的事情。結果出現了一夥人,以一個瞎眼男子打頭,帶着人連同貨物和買辦的人一塊兒劫走了。”
“值守的警衛去追,但雨很大,他們追丢了。”
“那麼大一輛貨車,怎麼追丢?”齊塵月頗為無語,深呼吸了一口氣平穩了一下心情問道。
“他們值守時,周小虎喊他們喝酒,雖然沒醉暈過去,但喝了不少。現在周小虎也不見了。”
齊塵月閉上眼睛揉揉眉心:“該控制的人都控制住了嗎?查查周小虎的娘在哪,這小子最是孝順,從這裡下手。昨天晚上來的人有沒有留下活口?”
“沒有,死光了。昨天值守的人都關着,等您指示。”趙習源想了想,“屍體也送去法醫那裡了。”
齊塵月點點頭,睜眼對上了前面回身的荊長雲的視線:“有什麼想說的?”
荊長雲往後面湊湊:“齊先生,他們能夠這麼及時的劫貨劫人,說明有提前來這裡蹲點。隻劫走了那批物資,不是為了錢,可為什麼要把買辦的人劫走呢?又能收買周秘書,不是拿捏了把柄,就是背後勢力非常大。可能周秘書的母親,我們已經很難找到了。”
齊塵月擡手正了一下他的帽子,緩聲道:“碼頭上每天都有很多各個地方的招工的人,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問不出什麼,習源,保險起見還是派兩個人去詢問,再派兩個機靈點的混進招工人裡呆幾天,探聽消息。”
“知道了。”趙習源認真記下剛剛的要點,和要處理的事情。
天還沒亮全,露出魚肚白的層層雲,後面透着若隐若現的霞光。街上路燈已經熄滅,警察局燈火通明。
齊塵月帶着荊長雲下車,交代趙習源先去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然後被一個警衛接進了警察局。
“司令,林局和張市長已經在局長的辦公室了。”那名警衛看齊塵月冷着臉,小心翼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