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齊塵月打開房門,就看見荊長雲抱着枕頭站在門口,“你…幹什麼?”
“我我我…我…有點怕,可不可以……”荊長雲一看到齊塵月,前面的心理建設全都白做了。結結巴巴的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越說越小聲,又因為說不出口,臉漲的通紅。
齊塵月看着比自己高半個頭的荊長雲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半天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怕什麼,他這麼大個子,他能怕什麼。他這是幹什麼,他這是害羞嗎?年輕人臉皮薄,想必是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睡不安穩來找我陪着一下。
那邊荊長雲覺得自己沒什麼希望,也說不出口,破罐子破摔:“齊先生,我走了,打擾您休息了,對不起。”他有些不敢擡頭看齊塵月,垂着腦袋就想離開,結果被抓住了手臂。
齊塵月把他扯進房間,合上了房門:“進來吧。”
他一進來就被齊塵月的味道包裹住了,齊塵月的房間比隔壁的客房要大一些,書桌上散落着紙張和還沒有合上的鋼筆,旁邊的架子上放了許多雜書和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正對着的床還有放下的紗幔用來擋着還未完全消失的蚊子,空曠的地方被衣櫃和小茶幾和小沙發填滿。他看仔細了每一個地方,仿佛是想把每一處角落都印在腦海裡。
“累了就先休息,我去洗個澡哈。”齊塵月擡手拍拍他的後腦勺,轉頭在衣櫃裡拿好衣服,走進了房間裡的衛生間,關上了門。
荊長雲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這會兒緩過來了,一下子不知道該往哪走,衛生間裡傳來水聲,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走到桌邊,瞥見了紙張上的字迹,是齊塵月抄的幾句詩。
“一朵玫瑰正在馬不停蹄的成為另一朵玫瑰,你是雲,是海,是忘卻。——傅爾赫斯。”
他的目光追着紙上行雲流水的字迹,一撇一捺都有自己的風骨。荊長雲把目光從紙張上挪開,掀開紗幔坐在床沿,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卸了力氣躺了下去,滿身滿心的緊張随着水聲的停息湧到了頂峰。
齊塵月出來的時候看見紗幔後的模糊身影,如臨大敵一樣坐的格外端正,顯得格外好笑。他掀開紗幔剛好對上荊長雲的眼睛,那雙桃花眼底沒藏住的慌亂一下子也擾了他的心神。
齊塵月錯開眼笑道:“睡覺吧,很晚了。”然後自顧自的躺上床,看荊長雲慢悠悠的動作,摸不着頭腦:“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不是你來找我陪你睡覺嗎?快點躺好,我要關燈了。”
“好嘞。”荊長雲麻利的躺下鑽進齊塵月的薄被裡,完全沒有了剛剛那股害羞勁兒。
齊塵月關了燈發現荊長雲離他很近,拍拍他:“你過去點,那麼大個空地,别擠我。”
“别啊,齊先生,我今天早上托着那個法國人的腸子,太可怕了。求你求你。”荊長雲也不挪地,還扒拉住齊塵月的一隻手臂不松手。
“哈哈哈阿雲,不是,你這是擱這撒嬌呢?”齊塵月借着月光看他的樣子,隻覺得他跟個小孩子似的,笑着打趣他。
“别亂說,我沒有撒嬌。”荊長雲皺着眉頭争辯道,“我隻是實事求是,确實很可怕。”
“好的好的,請荊長雲小同志趕緊閉上眼睛睡覺。明天還得去幫老許幹活。”齊塵月順着他的話講,語氣裡的笑意卻更深了。
荊長雲答應了一聲閉上了有些酸澀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睜開,湊到齊塵月耳邊:“齊先生,你那邊順利嗎?”
齊塵月沒睜眼,直接回他:“馬馬虎虎,這夥人不是那麼簡單,說不定背後還有人呢。”
荊長雲聽罷,撐着臉發愁:“齊先生,你要小心點,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齊塵月有些犯困,聲音也懶懶的,想不懂為什麼這小子跑了一天還這麼精神。
“還有,齊先生,什麼人走起路來哒哒哒響啊?”
“穿高跟鞋,皮鞋都有可能啊。”
“齊先生,你寫的詩是什麼意思啊?”話音剛落就被一隻手捂住了眼睛,齊塵月感覺手心被什麼東西掃了兩下,于是又下移了一點捂住了他的嘴,真是一個碎嘴子。
齊塵月懶懶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閉嘴,再吵把你踢出去。”
身邊的人沒了動靜,齊塵月松了手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睡覺。荊長雲借着月光看着齊塵月的後脖頸和睡袍沒有完全遮擋嚴實的一寸肩膀,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别過頭閉上了眼睛。慌亂的心跳聲從胸腔傳來,心虛的人覺得這心跳聲在整個房間回蕩,總覺得會猝不及防的傳進齊塵月的耳朵裡,于是拼命的壓抑調整,但它卻如暴雨前的潮汐一般越發的洶湧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