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講,跟着老許忙活一天連飯都不給你吃飽啊。”齊塵月順手拍了一下他的背,“好像今天瞥見了陳姨扯面,要不要吃面,我給你做一碗。”
“這…可以嗎?怎麼可以讓司令給我做飯。”荊長雲跟着他一同站起來,連忙擺手,“是我自己的原因,許長官沒對我不好。”
“也沒什麼,之前也給習源做過。”齊塵月折着袖子給他一個笑容,“聽說你們去醫院看了屍體,是不是看完根本吃不下東西。”
“齊先生,我太不争氣了啊,對不起。”荊長雲跟着他站起來沒骨頭似的往他那邊靠,“齊先生真好,我都不想去許長官那呆着了。”
“我倒是沒聽出你有半點抱歉的感覺。”齊塵月一手握着杯子,另一手一把推正往自己這邊倚的人:“站沒站相,越來越沒規矩了。”
荊長雲馬上站定,跟上他的腳步:“有規矩的。齊先生,我給你打下手。”
“今天還幹什麼了?”
荊長雲簡要的和齊塵月講了今天的事情,告訴他許清生已經知道是誰去找了那個法國人,也确定這件事情并不是醉酒車禍這麼簡單。
“齊先生,對面的人好嚣張啊。”荊長雲手裡切着黃瓜絲,低着頭說,“我和許長官準備離開時,遇到了五個人跟蹤我們,其中一個還開了槍。”
齊塵月皺了皺眉頭,停下手裡的動作擡頭看他:“你們有沒有受傷?”
荊長雲聽他語氣有些改變,也停下來,擡頭看向他:“别擔心,我們倆都很好。路上還遇到了姜科長,把我們倆捎回來了。”
齊塵月将煮好的面撈出來過涼水:“那就好。記得那個開槍的長什麼樣嗎?”
荊長雲将切好的黃瓜絲裝到盤子裡:“不太記得了,被我打死了。”
齊塵月看他一眼,目光被荊長雲捉到。荊長雲将手裡的黃瓜絲遞給他,揚了揚嘴角:“齊先生,在這樣的世道裡,我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不過齊先生,我在法租界裡動了手殺了人,你要保住我,我可不想被抓走。”荊長雲拿着他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齊塵月裝可憐。
“有我在沒人敢動你。”齊塵月垂眼避開他的目光,輕笑出聲,“除非他活膩歪了。”
“齊先生,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荊長雲撐着桌子看向齊塵月的側臉,太奇怪了。
齊塵月聽他這樣問,也沒停下手裡的動作,想了想才開口道:“你這小子招人喜歡,又很努力靠譜。我樂意多照顧你。”
“真的嗎?”荊長雲往齊塵月那邊靠近了兩步,心裡想着,肯定不是因為這些個理由,“齊先生,我隻能做你的副官嗎?”
齊塵月不知道他湊過來,剛好裝好了面,一擡頭就看他盯着自己:“當然是真的,那你還能做什麼?”他突然想起來前幾天和趙習源的聊天,無厘頭的笑出聲。
“齊先生,你笑什麼?”荊長雲看他笑的莫名其妙,一臉好奇。
齊塵月笑意收了大半,倒了杯水往外走:“别鬧騰,趕緊吃,吃完了趕緊休息。”
“齊先生,你還沒告訴我剛剛笑什麼?”荊長雲端着面跟着齊塵月坐到餐桌,對面的人拿着杯子,嘴角還有未收回的笑意。見對面的人沒有回答的樣子,隻好低頭吃面。
齊塵月舉起杯子喝了口水,撐着臉打趣笑道:“我在笑,你不想當副管,是想當小媳婦不成?”
吃着面的荊長雲狠狠嗆住了,咳的滿臉通紅。齊塵月把水杯遞給他,心裡想着,開玩笑開過頭了,可别嗆死。
荊長雲拿過水杯,急急往嘴裡送,喝完了水,緩過來了點,才意識到這是誰的杯子,臉上剛褪下去的紅又漲了回來。他默默起身去廚房又倒了杯水,撐着桌子長長的呼了口氣,心跳如擂鼓一般在安靜的廚房震耳欲聾。怎麼辦,怎麼辦,煩死了,好像不是一時興起的喜歡。不能這樣下去,他可不是什麼普通人,清醒點啊你,荊長雲。可是今天是個好機會,不能放過。
荊長雲收拾好心情,端着水回到餐桌,遞還給齊塵月:“謝謝齊先生。”然後着急忙慌的吃着碗裡的面,面已經有些坨了,味道沒有剛才那麼好。
齊塵月撚了撚杯沿,盯着荊長雲發呆,這小子咳的眼尾通紅的樣子,怪招人喜歡。噫…奇了怪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被那句小媳婦晃了神了吧,見鬼。
想是心虛,齊塵月拿着杯子站起來落下一句:“我先回房了,你慢慢吃。”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荊長雲看着齊塵月離開的背影發呆,後知後覺的吃完了碗裡的面。他收拾好碗筷回房間洗了個澡,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盆茉莉,然後撈起枕頭離開房間,在黑暗的走廊裡深呼吸了幾口氣,敲響了對面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