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盤旋升天,幾度被強勁的極地氣流攪得晃蕩不穩,卻又都奇迹般地穩住了軌迹。
二把手已經昏死過去,幾個隊員被雪地繩一個不落地捆成了粽子,七部對講機堆成了小山,今朝面上沒有任何喜色,從剛剛短暫的通訊交流中她根本無法判斷二把手的信息是否準确傳遞到另一邊。
“不過就算是這樣,你們就以為自己真的逃得掉嗎?”今朝居高臨下地掃視過在場所有人,如今的局面隻能算作是意外。艾塞尼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人送到冰幕進行某種生物實驗,探究其中的目的,這才是今朝卧底的意義所在。
事情本該進展得無比順利,然而隊伍裡某個成員的阻止卻意外使得她身份暴露。
如今某個成員心情複雜地凝望着她:“今朝,你為什麼……”
“羅嗦。”又一個雪球堵住了嘴。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天穹微微晃動,本該黯淡的白日極光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绮麗絢爛,螺旋鼓噪的巨大聲響即便在風雪裡也彰顯出不凡的存在感,今朝擡頭,極佳的視力使其能夠看見紅色機身上一閃而過的幾個字母,正欲細看,直升機已經完全隐沒在茫茫雪片中。
唰唰!
直升機終于停靠,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落到地上,一名風格殊異潮得不可救藥的社會青年,以及一名十七八歲的黑衣少年——這是諾法克,以及十七歲的遊息。
“喂,你是真不知道Y國那群人讓你帶我回去的意義?”諾法克單手插兜,這時他的頭發還沒長到會被人認成“美麗的小姐”的地步,他歪了歪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遊息反問:“你很重要嗎?”
“哈哈哈哈,他們真的沒有跟你說……”諾法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擡手的時候帶起一陣清脆金屬聲碰撞聲,原來在他手腕上扣着條手铐,銀亮反光,邊緣刻着一串小小的數字:12345。
“那是什麼?”遊息忽然打斷,視線移到不遠處黑色的雪塊上,“它們、在動?”
“要去看看嗎?一般主角曆險可都是有驚喜的哦——”
遊息幹脆利落:“不去。”
“我的任務隻有你,其他事物是另外的價錢。”他轉身翻出工具箱準備修理突發故障的直升機,“你要去,記得留條命回來。”
“啧,可能不行了……”諾法克撐着下巴,遙遙抛了個雪球,成功引來一批生動的注視,“喏,它們已經過來了。”
“……”
面前的小怪物如同邪惡科學家發明實驗失敗的産物,形狀之怪異令人反胃,數量之多同樣令人頭皮發麻。遊息不知道怪物是怎麼想的,但是能夠肯定諾法克必然是那個豬隊友。
怪物呲牙晃腦直沖而來,連半點閃避都沒有就撞上遊息的刀口,遊息罕見地沉默了一瞬:“這是半點智商都沒……”
怪物們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人類的吐槽,攻勢肉眼可見地猛烈起來,數量上的絕佳優勢完美補足了智商上的短闆,遊息暗罵了聲,到底是心性未定,輕而易舉便被挑起了怒火:“滾!但凡今天放過一個,老子就不姓遊!”
說完,他忽然想起什麼,在百忙之中回頭,果然瞧見諾法克躲在他身後美美隐形:“操!”
将扒上褲腳的小怪物輕輕踢走,諾法克亮起手铐無辜回視:“你知道的,我隻是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美貌囚犯。”
“——當然,如果你願意把我的手铐解開的話,或許結果又會不一樣了呢。”
十七歲的遊息到底還鬥不過這塊腦回路不正常的老姜。
刀鋒淩厲,鋒芒所指處隻剩一片碎屍殘骸,這是毫不收力的打法,也是一種一不小心就會兩敗俱傷的打法。同時,這是遊息最為擅長的打法——因為教的人隻教過這個,學的人又尚未領悟出自己的意境。
而一個人的體力是有限的。
不知不覺,刀芒慢了下來,持刀人大汗淋漓,呼吸明顯粗重,眼前發白,而怪物卻前仆後繼無窮無盡,對峙已将進入尾聲。
但是不對、這不對……
遊息心想,這不可能,他不該會是這樣的,就算是在這個尚且青澀的年紀,他不可能會随意使自己陷入這種境地。
“哎呀,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這個說法的。”夜店燈火迷離,男男女女盡情狂歡,一呼一吸間都浸透着紙醉金迷。
諾法克笑眯眯,恍惚同七年前變了許多,又似乎什麼也沒變,他說:“信不信無所謂,這是你自己的要求——言真意切地寫在紙上哭着求我答應的哦。”
遊息沒有理會對方話語中的調笑,此刻,一種怪異至極的感覺沿着記憶湧上心頭:七年前發生了什麼?他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或者說,七年前的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