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怎麼下來的暫且不必說,現在擺在幾人面前的又是一道門。
防爆鋼門厚重、沉穩,有着足以抵禦地球上絕大部分自然以及非自然力破壞的絕佳屬性,以及一環經過特殊程序處理的控制系統。
“山外有山,門後有門。”野田織羅如此總結,并簡要帶過了自己作為正義者聯盟頭子屈辱被綁的全過程。
遊息友情提醒:“隻是臨時聯盟。”
“總之,鳴山倉利用計謀對我進行誘騙,把我打暈之後綁到這裡。但正是有一點令我覺得奇怪……”現在想起來,她依舊是心有餘悸,“中途我好像醒過一次,聽到他和人通話,很急躁,‘閉嘴!’‘我說過了這一切到此為止了!’‘不會,什麼痕迹都不會留下的!’”
“然後就是笑,很瘋狂的笑聲。”野田織羅忽然看向身後的大門,皺眉緩緩出聲,“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噓,這就被吓到了?”遊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學着熱血動漫的語氣,“作為正義的化身,你的責任是将陽光灑滿人間,讓罪惡無所遁形。”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門的後面是什麼,除非我們打開它、走進去。就像潘多拉魔盒是奧林匹斯衆神設下的圈套,驅使着人類去打開,散播疾病與痛苦。”
“現在回頭或許還來得及,你此刻做出的選擇和潘多拉并無區别,可能是災難,也可能是人類未來種族存續的希望……到這一步,你要退縮了嗎?”言至最後,聲音漸低,比起引導主角的智者npc,更像是伊甸園中誘人犯戒的毒蛇。
你要退縮了嗎?
遊息問的是她,又像是在叩問自己。
這個問題他從童年時期起就反反複複問自己,日日思量夜夜輾轉,得出的結論都是同一個,這次也不例外。
“不,我不會退縮。”
野田織羅沒有看任何人,眸中兀自燃起光亮,“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走下去。”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絕不後悔。”
“絕不!”少年被這種情緒感染,同樣堅定點點頭。
雖然不大理解,但是學習人類樣本,包錯不了的!
絕不後悔,遊息咀嚼着這四個字,也不知道悟出了怎樣的意味,好半晌終于恢複一貫的輕佻做派:“很好,接下來我們應該群策群力商讨如何破壞門禁系統。兩位,有什麼想法?”
野田織羅嗫嚅:“……我們新聞專業不學這個。”
這是吃了文化的虧。
少年捏着拳頭,眼睛裡分明閃爍着躍躍欲試的神采,卻被遊息含笑摁住:“乖,不到最後關頭咱們不用這個,來跟我學——講文明懂禮貌樹立時代新風。”
隻見他露出腕上平平無奇的黑色手環,一番操作之後,彈出一塊巴掌大的懸浮窗——這竟是一台微型光腦,光腦正處于通訊連接狀态,片刻後,人聲響起。
“您的智慧語音助理小沈竭誠為您服務~請問您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幫忙呢?尊敬可親的遊隊~”
女聲冷淡但陰陽怪氣,一時令人分不清這是程序設定還是有意為之。
遊息觸摸懸浮鍵,沖兩人做了個“隐私”的口型,而後對準大門掃描:“幫我破解這道門鎖,很急,謝謝。”
“……姓遊的!你别太過分啊!”對面小沈發出憤怒的嘶吼,“我還有半分鐘就下班了,不約!”
遊息正色道:“私事,算我求你。”
“……”小沈默了默,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對面補充,“你也不想盛真真知道的吧?”
掃描完成,數據在極短時間内完成打包發送。
小沈:“…………”
過了漫長的半分鐘,對面依舊沒有回應,遊息也不急,默數到第三十八秒的時候對面終于撂下一句“等着”。
随後便是一連串噼裡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力度之狠絕簡直能将電腦敲出火星子。
監控室内,注視着一切的鳴山倉眉關緊鎖:“這道鎖是R國最頂尖的技術之一,哪怕在國際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僅憑一個不入流的技術員,怎麼可能解開?”
這邊,
“破解密碼太麻煩了,”不入流技術員小沈的聲音響起。
鳴山倉心道果然。
下一秒,卻聽技術員重重打了個噴嚏,揉着鼻子甕聲甕氣:“所以我做了個暴力拆卸程序,你直接拿光腦激活就行了。”
“!這不可能!”鳴山倉拍桌而起,“絕對不可能!”
遊息道了聲謝,将光腦貼近大門操作區,厚達數噸的防爆鋼門咔哒一下彈開。
鳴山倉眨了眨眼睛,兩指摁揉太陽穴,跌坐回座椅上:“錯覺,錯覺……肯定是世界毀滅前的回光返照……”
他的内心崩壞不會有人知道,這邊遊息三人已經進入了門内的空間。
“很好,本次服務不包售後,一切後果由您自行承擔。拜拜了您嘞~”
小沈光速下線,野田織羅掩口小小聲:“你的朋友好像很不高興為你服務。”
“不,是你的錯覺。”他說這話時面不改色。
門後景象隻一眼就令人後脊發涼,照明燈綴在頭頂,映得一室堂堂,也正因如此,一切都無所遁形。
潔白大理石地磚不着一塵,實驗床從頭至尾排列,上面的事物牢牢掩蓋在一塊塊白布之下,隻顯出幾分模糊輪廓,乍看之下隻覺陰寒撲面,這裡不像核心地下實驗室,反而更像一間擁擠火爆的停屍房。
“這些……都是人嗎?”野田織羅聲音顫抖。
遊息掀起白布一角,露出底下一張青白畸變的人臉,像末日電影中食人血肉的喪屍。手上用力,緊接着嘩啦一下整張白布被掀開,少年驚得跳起來,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