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掀開的實驗床上赫然躺着一個青年男性,上身赤裸,隻在下|身包裹一塊藍色布料,面色青白不似活人,細看根本沒有呼吸起伏。
“天,這是不可能的吧?這麼多……”野田織羅說着扭身捂住少年的眼睛,悲戚道,“你還小,不要看這些。”
少年:“?”
“這裡的秘密比預想的還要多。”遊息摸出黑色手套,隔着一層薄薄的橡膠材料觸碰實驗床上的軀體,臉上神色平靜到有些冷酷,“肌膚冰冷且沒有彈性,瞳孔渙散,呼吸停止,左臂外側有多處針孔,胸腔……奇怪,心髒竟然是……”
他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補充接下來的論斷,“心髒有微弱的跳動。”
“還活着!”野田織羅眼睛一亮,端起脖頸前的迷你相機仔細拍照,不放過任何一絲證據。
“不一定。”說着,他闊步走向另一張實驗床,再度掀開白布,“先别急着拍照留念,還有事情需要确認一下,過來。”
他沖少年勾了勾手指,野田織羅甚至來不及阻攔,隻能眼睜睜看着後者炮彈般直沖而去。
堪比乳燕投林,倦鳥歸巢。
野田織羅:“……”
遊息笑了下,左手漫不經心攏上少年脖頸,語氣稱得上柔和:“乖,告訴我,記得這裡嗎?”
涼意席卷心頭,少年呆了下,偏暗的瞳孔迅速劃過一道機械藍光,紛繁情景在腦海中浮現。
同樣的實驗室,頭頂白燈刺目,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來來往往,設備高度運轉,紙質資料被人從這邊傳遞到那邊,交談聲急促而激烈。
“數據異常!實驗體A005生命體征出現異常,快撐不下去了……”
“藥劑呢?給A005進行注射!”
面前是彎曲的玻璃面,裝滿綠色液體的膠囊容器透明度不高,意識愈發昏沉,體内殘存的能量叫嚣着破壞、摧毀。
銀白保險箱裡存放着金色藥劑,澄亮透明的液體像是海水中流動的陽光,祂睜開眼睛,看到兩名人類靠近容器,旋轉閥門時嘴裡嘀嘀咕咕着聽不懂的語言。
“……謝扶危的成果,最後的兩支……”觸手一陣刺痛,冰冷的液體随之注入體内。
——!
無聲的怒吼回蕩在室内回蕩,裝着液體的玻璃瓶頃刻破碎,人類臉上露出狂喜、震驚等神色,又在數秒後統一變成難以名狀的驚恐。
“妖怪……是妖怪!”
記憶仿佛被锉刀生生攪弄,少年捂着腦袋,五官扭曲成一團:“疼……”
他不知道如何描述此刻的感覺,回憶裡的痛苦像是全身器官被人打碎重組,血液沸騰,是最陰冷的海水也難以消弭的溫度,他想一頭紮進海裡,卻隻能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少年痛苦地縮成一團。
遊息及時将人攬住,眸中掠過思索之色,這少年确實到過這裡,看樣子甚至參與過這座地下基地的秘密實驗。
“疼就别想了。”遊息歎氣,輕拍少年背部以作安撫,“我錯了,不該懷疑你的,一個傻子能有什麼壞心思,最多愛吃點垃圾食品。”
“不是!”少年瞪他一眼,“你、才傻!”
“難受成這樣了也不忘給自己正名。”遊息果斷笑出聲,然後就被少年咬住肩膀疼得龇牙咧嘴,“喂,你别動不動就上嘴啊,松口,好好好不叫你傻子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将所有實驗床都檢查了遍,結果并無不同,都是隻有心髒微微跳動的活死人,男女老少皆有,總計一百三十二人,遊息時刻關注少年的狀态,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對方似乎并未在實驗室内見過這些實驗體。
野田織羅留存好證據,唯獨在一架實驗床前停下:“地下實驗室的暴行勢必要曝光,前輩,請你放心。”
遊息看過去,實驗床上是一名青年男性,模樣斯文,符合大衆印象中對新聞記者精英的形象。
“這些實驗體是基地非法進行人體實驗的證據,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勸你不要拿出來。”遊息道。
野田織羅:“為什麼?”
畢竟是R國的事,遊息不好說得太直白:“這座基地所用的設施設備都是頂尖的,連封存生物标本的膠囊都是頂尖的材料。”
遊息繼續說:“你覺得整個R國誰會有這種實力?”
“誰——”準備鹦鹉學舌的少年被他手動禁言。
“……”
野田織羅渾身僵硬,血液倒流,無邊寒意侵入骨髓:“你是說……”
“對了,一百三十餘人,怎麼可能消失得幹幹淨淨,連一點蛛絲馬迹也沒有。”她喃喃自語,神情恍惚。
她并不愚笨,甚至稱得上聰慧,隻是那個猜測深深埋藏在心裡,野田織羅下意識抗拒,如今卻不得不面對。
“是了,這怎麼可能?隻有,隻有……才有可能做……”
話語被急促的機械音打斷,室内霎時亮起閃爍的紅光。
【警報!系v88統遭到入侵!】
【警報!核心實驗室遭到入侵!】
“立刻銷毀數據!”
【确認絞殺……即将啟動自毀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