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摘下一朵戴在發間,對九鳴道:“芙蓉花有個美麗的傳說,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麗的仙子,她因愛上了一個凡間的男子被貶下凡。仙子為與男子長相厮守,甘願化作一朵芙蓉花,守護在她愛人的身邊。”
九鳴将花瓣撚搓一團,淡淡道:“這和我在蘭溪時聽說的不一樣,傳說芙蓉花是由神龍的眼淚幻化而來的。”
“啊?”宋昭好奇地追問道:“北地流行這個傳說嗎?怎麼說的?”
“傳說這條神龍因觸犯天條被貶下凡間,流下的眼淚化作了芙蓉花,點綴在人間大地上。”九鳴隻好解釋道。
宋昭不滿這個故事怎麼就隻有一句話,上前抓住九鳴的衣袖,急道:“它因何犯了天條?又怎麼流淚的?”
九鳴的神情微僵,他也隻是随口一說,怎麼七小姐還當真了呢?垂眸看到她修長的手指緊緊拽着他的衣角,粉白的指甲透着瑩潤的光澤。
他站着未動,意味深長道:“或許是不被龍王所喜,被貶下凡塵了吧?”
宋昭有些失望,芙蓉花的傳說一直是歌頌忠貞不渝的愛情,還從未聽說過神龍化淚的故事。且這個故事沒頭沒尾,還十足吊人胃口,說話間便帶了幾分嗔怪,“九鳴,你好不會講故事。”
九鳴卻否認道,“這不是故事,這是我年少時在一冊《仙妖錄》裡看到的。書裡就是這麼一句話。”
宋昭張了張嘴,最後忍不住撲哧一笑,“即便是神龍犯了天條,定也不是你說的被龍王不喜。或許神龍下凡,本就是帶着龍王的期許,來人間曆練的。”
“是這樣嗎?”九鳴問。
“定是這樣的,”宋昭堅定道:“都說虎毒不食子,父母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啊?兒行千裡母擔憂,想來龍王也一樣。那用眼淚化作的芙蓉花,想必就是凡間曆劫的神龍,給龍王的回饋。”
九鳴默然,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複雜的情緒。道理他也知道,可龍王是不是真正擔心自己的孩子,他卻不敢多想。或許,他也可以像七小姐所言那般,給父王回饋一份禮物?
“七小姐如果是仙子,也會化作芙蓉花守護在愛人身邊嗎?”
“不會,”宋昭想都沒想就否定了,“如果我是仙子,我定會督促男子求仙問道,早日位列仙班,才能長相厮守。而不是違背天條,被貶到人間,甘願化作一朵小小的芙蓉。若隻是我一廂情願,凡間男子并不識我,那我更沒有必要為他違反天條了。”
“原來七小姐向往的是兩情相悅,可你我并不如此,這婚事還是作罷吧!”九鳴話鋒一轉,說到了婚事上。
宋昭卻低低笑了一聲,“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我以為是了,你認為不是嗎?可我靠近你的時候,你并沒有躲開,難道不是嗎?”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進九鳴的眼眸裡,“我知你的眼睛能隐約看清東西,可你還是甘心情願住了下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的示好,我以為你是願意的,難道你不願意嗎?”
早在那日清晨,九鳴編纂自己身世時,宋昭便笃定九鳴暫時不會離開。至于婚事,隻是一個過程,結果更重要。兩情相悅的婚事,隻是奢望罷了。
九鳴迎着宋昭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是勉強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可婚事是一輩子的大事,七小姐之前沒有意中人嗎?那把你随身攜帶的匕首又是怎麼回事?依在下看來,那匕首的樣式并不像是女子常用之物。”
宋昭從袖中拿出匕首,緩緩道:“兵刃不分男女,隻要能防身便好。”說着一邊摩挲匕首上的紋路,一邊看着九鳴的眼睛,深情款款,“之前沒有意中人,現在大約應該有了。”
九鳴接過匕首,忽略掉她後半句近乎剖白的話,直接問道:“你可知這把匕首的來曆?它叫刃霜,千年玄鐵打造,吹毛斷發,鋒利無比。是前朝名将禹州王的心愛之物,據記載,刃霜作為陪葬之物,已埋進王陵近百年。因何會在七小姐身上?”
“你如何知道這把就是刃霜?”宋昭反問道。
“這裡有名字,”九鳴指着首柄處雕刻着的符文,遞到宋昭眼前,“這個符文是先禹族的文字。”
廊下光線太暗,宋昭隻得湊近去仔細瞧。
卻不知兩人越挨越近,暗處的索江,遠遠地瞧見紅衣女子抽出了匕首,卻看不清她下一步的動作。
索江心中擔憂太子安危,一不小心露了行藏,立刻被旁邊院子的京墨發現了。
“有刺客!”京墨大喝一聲,立刻躍上屋頂,朝索江的藏身之地而去。
索江暗惱自己一時大意,竟忘記隔壁院子是剛搬來的宋世子,護衛都是忠勇侯府出來的,非常警覺。他不慌不忙做出防禦姿勢,還不忘分神留意太子殿下的安危。
隻見剛剛還頭抵着頭的兩人,在聽到刺客後,同時後退半步。那名紅衣女子居然手持匕首,伸開手臂将太子護在了身後。
索江呆了一呆,在京墨即将襲來時,立刻抽身躍過一道高牆,消失在交錯的小巷中。
與此同時,葉府中的護衛聽到動靜,立刻湧向西院。一時間,院内仆從人心惶惶。
宋昭的目光在院牆上逡巡了一圈,輕言安撫了幾句吓得瑟瑟發抖的丫鬟小厮,分派護衛朝哪個方向去尋,又令其餘人加強巡邏,不準擅離職守。
九鳴站在宋昭身後,看着她有條不紊地安排着,方才說起的刃霜,恐怕再難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