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面前齊瀾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仿若時空的交彙。

片刻前，齊瀾将顧玥推入鏡内之後，便緊緊盯着鏡面。

前塵鏡寓意前塵往事，可觀入鏡之人的前世記憶。

這已經是他帶來的第幾個人了？

他記不清了。

已經失望了太多次，久到已經麻木，可心底的希冀仍無法掩蓋。

或許，或許這一次是真的呢？

或許他真的能找到她的轉世。

可鏡面平靜如水，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瀾湧動，他什麼都看不到。

無妨，他能等。

反正他已經等了足夠久了。

齊瀾在外踱步，努力平複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齊瀾哥哥！”

是幻覺嗎？

齊瀾眼眶通紅，僅是轉身就耗費了他半身力氣。

他看到鏡中那個他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是她，她就在他面前。

不過轉瞬，顧玥自鏡中走出。

她猛捶打自己的腦袋，好像有很多東西湧進大腦裡，快要将她撕碎。

“滾開！從我的腦子裡滾開！”

額間符印驟現，靈力自她體内破出，手上的镯子抵擋不住靈壓碎掉。

齊瀾小心翼翼伸出雙手，想要觸摸這似真似幻的現實。

可符印破開的靈壓襲來，他隻有化劍深深插入地面穩住身形，才不至于被擊飛墜下山崖。

“我這是……怎麼了？”

顧玥已然恢複平靜，那般陌生的目光，再次扼殺他心中萌生的那點念想。

“我找了許久，原來竟在這裡。”

自天上傳來鐘鼓樂聲，一行人擡着一頂四面镂空的轎子自天上踏空而來，穩穩的浮在懸崖外面半空中。

轎中人懶懶的斜倚靠在榻上，周身似有水波流動，虛幻不似真實，随着他說話，容貌不斷更替，既驚悚又詭異。

靈力沖散後，顧玥意識恢複清明，頭痛欲裂的感覺消散了不少，隻是剛剛的事情都模糊了起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

不過現下，她也顧不上這些。

傳聞中鬼主千面萬象，她以為就是同佛祖菩薩那般在人間行走可變化多重樣貌，卻沒想到竟是這般。

“齊瀾，你每次來都惹出這般陣仗，委實讓我有些頭疼。”

齊瀾擡頭，眼眶微紅卻不似方才那般情緒失控，帶着一如既往的疏離與冷漠。

“鬼主仁厚，何必計較我這一分半寸。”

鬼主突然頓在其中一張面孔上，語氣俨然有些不悅：“鎖憶蠱早已在人間失傳，你今日好手筆，帶這麼一個人來我鬼市搗亂。”

顧玥再次背後發涼，這鬼主居然知道鎖憶蠱，這不是他們禦靈師獨門不外傳的東西嗎？

鬼主微微擡手，面前飓風襲來，在她出手前，齊瀾閃身攔在她面前，一張看似九重蓮花的陣法在兩人腳下展開，周遭一切攻擊都被吸入蓮花底座之下。

強大靈力的威壓下，她感覺自己的傷口再次破開。

血迹漂浮在身側，那鬼主神色一變，從轎攆之上飛身下來，隻是眨眼就已經逼近。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詭異面孔在眼前帶來的沖擊讓她心髒驟停，那雙能看透人内心的雙眸讓人毫無掙紮之力。

“顧玥。”

“你與那禦靈師段蕪澤是什麼關系？”

姓段。

難道是韓樞提到的那個人？

鬼主之心難以揣測，她就算心中有萬千疑問想要得知答案，卻也知道此刻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

反倒是齊瀾居然先行起勢，持劍襲來：“放開她，我與你的恩怨與她無關。”

“呵，找死。”

一切發生的太快，鬼主一掌将齊瀾擊飛，那方向正好瀕臨崖邊。

懸崖峭壁之下，一根根尖刺般凸起的柱子，熊熊燃燒激起熱浪

千鈞一發之際，失蹤半天的韓樞禦劍而來，拽住齊瀾，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金光乍現随着光芒一同消失在原地。

“破界符？今日可真是讓本主開了眼。”

見鬼主并未關注她，背在身後伸手掐訣，還不等她有所動作，白煙撲面而來，一瞬便失去了意識。

看着顧玥倒地，鬼主無動于衷，反而從眼神中窺伺出點點欣喜之色，喃喃自語道：“非一體雙魂，也非鸠占鵲巢，三魂七魄如同被劈開的石頭，就算合上也有縫隙...”

“難道是有人在重塑魂魄？”

“不，那都是她。隻是我還不知道有誰能如此行事，讓前塵鏡都無法察覺。”

“那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鬼主看着齊瀾離開的位置，懶懶散散說道：“誰知道呢。”

顧玥的身體浮在半空，鬼主輕輕一推便落入深淵之内。

“主人，你這是？”

“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