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碼頭将至,韓樞出聲讓情緒有些激動的二人平複下來,好言相勸道:“顧道友放心,隻要不妄動靈力,便不會受傷。”
說的簡單,你行你來?
顧玥心裡白眼都快翻出天際,即便這這兩人面容姣好,也攔不住她對他們所作所為鄙夷至極。
這跟綁架有什麼區别。
一路相顧無言,齊瀾快步走在前面,他現在隻想盡快确認,一刻都等不下去。
顧玥跟在後面三步頂他一步。
自踏上這棧橋起,她便感覺自己身體在不斷縮水。
齊瀾韓樞兩人長身玉立,初見時她應該約莫到齊瀾肩膀,現在卻隻能夠到他胸膛上下。
這到底什麼破镯子,壓制靈力便罷了,還帶縮小身體的。
就這般努力跟着,約莫走了一刻鐘,漸漸地能看清楚島嶼入口的大門。
十幾米的高度,各式各樣的枯骨裝點門框,外牆上,到處都是隐隐約約浮現出的人臉,不斷向外想要掙脫開這層桎梏。
直到快接近城門,才看到高處悠悠蕩蕩飄着數十個白色燈籠,看着不像是紙糊的。
透過城門向裡望去,随處可見衆鬼鬥毆的場景,鮮血斷肢橫飛,慘叫聲,癫狂的笑聲和叫賣聲不絕于耳,簡直是颠倒衆生的癡狂景象。
三人甫一踏進城門,飄在上方的人皮燈籠便開始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聲,一瞬間,剛剛還鬧哄哄的街道驟然鴉雀無聲,隻有那尖叫聲傳遍大街小巷。
所有惡鬼,此刻都将目光對準他們。
顧玥立刻閃身至兩人身後,靈力被控,她不打算逞強送死。
齊瀾揮袖,靈力化作風刃襲去,眨眼便擊飛一衆妖鬼。
韓樞與他對上眼神,持劍自另一端破開。
“不想死就跟上。”
齊瀾和韓樞兩個來的太過幹脆,顧玥愣了,周圍的鬼怪也愣了,好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她跟着齊瀾已然沖出幾裡之外。
他說的對,她不想死。
身後是越來越龐大的一衆鬼怪。
顧玥不敢回頭,她需要竭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齊瀾的步伐。
情勢危急,她真想砸碎這隻破镯子。
“在那邊!”
某個鬼怪揮舞着自己還挂着腸子的大刀刺了過去:“你看個屁,你有頭嗎你。”
被刺中的鬼怪這才慌亂地摸索:“诶呀,我頭呢,我頭哪去了?是不是你拿走了?!我頭呢!還給我!”
他似乎毫不在意刺入身體的大刀,開始與對面的鬼怪扭打起來。
癫狂血腥,多看一眼都要成為午夜夢回時的噩夢。
好像已經到了極限,她感覺眼前的景物已然模糊,嗓子冒煙,每吞咽一次都扯的生疼,雙腿機械般的擡起落下,随時都可能倒在這裡。
總不至于沒死于墜崖身亡,結果死在長跑斷氣吧。
“到了。”
啊?到哪了?
她現在連擡起眼皮的勁都快沒了。
斷崖邊上,一塊約莫兩人高,貝殼形狀的石頭,正面像銅鏡一般被打磨平整,墨綠色的石面上隐約能映出人影。
“呃……”
她被齊瀾用靈力扯到鏡前,任人宰割被推進石鏡之中。
石面如同潮水一般将她吞噬,意識像沉入一處深海,耳邊是無聲的寂靜,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人死後…就是這種感覺嗎…”
接着,仿佛石頭投入平靜的水面,周圍開始動蕩,眼前的景物也清晰了許多。
不是在深林冥府這種非人界的地方,很明顯能認出,那是皇宮裡獨有的朱紅宮牆。
她無法控制身體,隻能借着她人的眼睛窺視着一切。
從視線高度來看,應該是個六七歲大小的孩子,仰着頭好奇的觀望着周圍的一切。
“你不該來這裡,回去!”
她想要回頭,可狂風夾雜着漫天的花瓣瞬間讓人迷了眼。
在她即将看清那人時,面前的一切如玻璃破碎般在她眼前裂開。
“醒醒…”
“醒醒……”
那聲音很熟悉,熟悉到名字她幾乎可以脫口而出,但是卻總是差那麼一點。
再睜眼時,面前是一顆三人合抱才能圍住的大樹,她還在幻境裡,隻是從視線角度來看,應是長高了些。
顧玥感覺自己嘴巴動了動,朝着樹上喊了什麼,但是她根本聽不到聲音,
“這般好日子,你不去湊個熱鬧,到這來尋我作甚?”
“有好吃的點心,....你快下來。”
真是奇怪,為什麼每次稱呼那人時,都被刻意屏蔽了那段聲音,可是她應該知道,潛意識裡她認為自己是知道的。
這種割裂感,讓她抓耳撓心的難受。
有人自樹頂一躍而下,一切都緩慢了下來,背對日光,她看不清長相,隻是那身影,她有些熟悉。
“....”
到底是什麼?
“....”
為什麼想不起來?
“齊瀾哥哥!”
陌生卻又久違的稱呼脫口而出,她明明一直在看着,可在這時才像真正睜開眼,莫名留下的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