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在手,劍身看起來比她上一次見到時,裂紋更重了些。
餘光瞄到不遠處還有留下盯着他們的修道者,顧玥看着齊瀾那或許因悲傷而泛紅的眼眶,心裡抽疼一瞬。
但,這是她做的選擇,就得一直演到最後。
“我是對不住你,但殺了謝塵逸的人是謝輕舟,不是我。”
齊瀾答非所問,艱難地開口:“你抱我,就是為了算計我。”
他始終不願相信,他那樣放在心上的人,接近他卻隻是利用他。
如果說一開始,顧玥因為謝塵逸之死對齊瀾還存有那麼一種愧疚,那現在,看着他糾結那一瞬的溫存,隻讓她感到一種無奈。
囿于情愛,不過廢人一個。
也好,讓他看清這一切,也省的隔三差五突然上頭,拿她當做另外一人對待的好。
長憶或許真心愛慕過他。
但她是顧玥,為達目的她可以利用一切甚至自己的感情。
“對,沒錯。如果你不走,謝輕舟畏懼你的存在,他便不會輕易現身。”
“呵。”
拿着長劍的手不住地微微顫抖着,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那句他曾嗤之以鼻的話:“你可曾,心中有我?”
顧玥的回答,卻更是讓他感到無力。
“你心中的那個,可曾有半分是給我,給顧玥的?”
難怪他曾聽說的那些妖族魔族追求愛人轉世,最後愛而不得,甚至反目成仇。
原來,她們到底不是一個人。
“你果然不是她,她絕不會像你這般百般算計,視他人于無物。”
顧玥愣了片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說的話最終都變成一聲聲嘲諷的歎息。
他竟然還倒打一耙?
明明是他百般糾纏在先,現在居然還成了她的不是。
算計?長憶死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孩子罷了,十歲的小孩能懂個什麼?
似是突然悟了什麼,齊瀾擡手執劍襲來,顧玥踩着疾行符後撤,使勁将自己的身子倒向一旁,才堪堪躲過一擊。
“你自己一廂情願的糾纏,如今惱羞成怒便想要我的命?好啊,你來啊,殺了我,就像你當年殺了長憶那樣。”
之前在望江樓,謝輕舟曾告訴過她。
如今氣急敗壞下根本分不得真假,隻會往對方的軟肋上戳。
她将方才用來脅迫謝塵逸的匕首扔到齊瀾面前,不再做任何抵抗。
“我沒有,不是我殺了她。”
“可是我殺了謝塵逸,殺了你的兄長,我甚至還要代替長憶的位置,你真的就甘願這麼看着嗎?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可以了結這一切。”
顧玥的聲音像在耳邊呓語一般引誘着他,齊瀾拿起那把匕首,身體不由控制的往前走着。
驚雷響起的那一瞬,電光照亮了整片竹林,以及他眼前,已然刺中顧玥胸膛的那把匕首,和一點一點滲透開來的血迹。
她牽起嘴角,那小巧的雙手握住他的手,使勁将匕首捅得深了些。
“齊瀾,現在是你欠我的了。”
眼前開始模糊,好像這個畫面也曾發生過一樣。
“齊瀾哥哥,為什麼?”
他驚呼一聲扔掉匕首,刀刃自胸口拔出扯得顧玥的身體無力倒下。
“啊!”
兩個聲音在他耳邊不停地呢喃着,齊瀾抱頭跪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嗓音沙啞着不斷重複着。
“不是我,不是我。”
在一旁留下盯梢的修道者已經離開,空中挂着的圓月也已經消失,夜幕之中看不到一點星光,隻有雷聲轟鳴,電光閃爍。
焦屍化作灰燼随風一點點消散。
遠處,顧玥自黑暗中走出,臉色慘白,胸口還能看到點點血迹。
她看着那邊自己的屍身,和倒在地上看上去差不多在崩潰邊緣的齊瀾。
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來,越笑眼底的淚水越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成了,她居然真的靠幻境騙過了所有人。
齊瀾,你就當顧玥也死了吧,我們,就此别過。
脫力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就想這樣躺下去。
她累了,真的好累。
“怎麼還不醒?穆涵你的藥不會是過期了沒用了吧?”
“你行你來?”
“哎呀你兩别吵了,熱水我端過來了,涵妹你看看怎麼弄。”
好吵...
怎麼回事,難道她因為失血過多一路把自己幹進冥府了?
身子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隻有脖子勉強能轉動,眼前的景色慢慢清晰了些,就看到一旁亂七八糟站着好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