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碩兩眼無神望天,為什麼要我選還逃困住我的手?這時候的人們都相信孩子的襁褓綁得越緊越好,一時間蕭允碩竟抽不出自己的手來,用盡全身力氣也隻是讓自己漲紅了臉。
後面跟着的奶嬷嬷已經吓得臉色煞白,生怕小郎君哭鬧惹了永安侯不喜,更怕小郎君體弱一個不好追悔莫及,就在她鼓足勇氣上前時卻被後面的人一把拉住,沖她搖頭。
那人是正輝堂的管事嬷嬷,奶嬷嬷瞬間明白這是老夫人的意思,于是低下頭,沒有出聲提醒,隻是在心中納悶老夫人不是最疼愛小郎君的嗎?
永安侯昨晚特意找來幾個專門伺候小郎君的仆人學怎麼抱孩子,要知道之前就是蕭翎幾個小時候他都沒伸手抱過,這也算是破天荒地頭一回了。
現在抱着小孫子,感受到小孫子在自己懷裡亂蹬,力氣不大,談不上健碩,卻偏偏讓他心頭軟得不行。他剛從西北邊疆回來,手裡正有一批好東西,什麼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玉飾、精緻華美的冠子、玉飾、皮子……多的是,都給他的小阿奴!
“我們阿奴是看中這箱了是不是,好,阿爺送給阿奴!”
“還喜歡這箱啊,也送給咱們阿奴,當爺爺的見面禮!”
蕭允碩已經佛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做什麼,老爺子一個人完全可以把戲唱全了,他就是多餘的!老爺子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遊戲一般,但凡他感覺不錯的統統讓人打包擡進碧落齋。
最後還是許言栀派人來接孩子老爺子才收手,不然怕是那些東西都能進了蕭允碩的私庫。從前蕭翎他們小時候永安侯一直忙于戰事,根本沒有時間和幾個兒子培養感情,唯一能說上話的便是嫡三子蕭翾了,可是後來那小子行事愈發無章法,逼着他幾乎日日動家法,如今也是疏遠很多了。
現在下面幾個孫子看見他就害怕,也是無趣地緊。好不容易碰着個不怕他的孩子,他終于體會到老友們為什麼願意解甲歸田含饴弄孫了。最後蕭允碩還是被趕來的章嬷嬷抱走,走的時候永安侯在襁褓裡塞了兩張地契。
一張是城郊溫泉莊子的地契,一張城南田莊的地契。溫泉莊子雖說略微偏遠卻也是難得的好地方,畢竟崇熙帝登基也不過三年時間,邺城周邊的好莊子都被皇家拿來賞賜功臣了,他手裡倒是有幾個更好的隻是如今不好拿出來。
另一個田莊也在城郊,可以說一出城就到了,十分方便。不過它出彩的地方不在這裡,而是永安侯命人在莊子裡養了上百匹汗血寶馬,連帶這個莊子都送給他了,那原本是他準備用來養老的莊子。
老夫人看着永安侯往碧落齋送去的東西就感覺頭疼,眉頭輕輕皺起,“那玉飾衣料也就算了,阿碩也算能用上,胭脂水粉那些女嬌娥用的東西你送給阿碩做什麼!”
永安侯擺擺手,笑意盈盈道,“都是阿奴自己選的,再說這些東西就算阿奴用不上,你和栀娘總歸是能用上的,再不濟你們拿用來賞人也是可以的!”說着永安侯想到自己從西域帶回來的那些汗血寶馬,伸手捋了捋胡子笑道:“放心,放心,不會虧待了他去的!”
那些馬匹現在都算不得大,待阿奴長大之後,便正好是時候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回來之時怎麼就想着帶回一群馬駒,現在看來确實是上天冥冥注定。
王夫人現在雖說沒了管家權可在府裡也不是一個睜眼瞎,畢竟多年的經營讓她不至于連個消息都打探不到,更别提永安侯送東西時大張旗鼓卻也沒瞞着衆人。
“老人疼愛幼孫也是應該的!”王夫人摸了摸略微顯懷的肚子,坐在床榻上呆呆地說道,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那些關心她的仆人。
她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她在意的是背後永安侯的那份心,自永安侯回府,并未對她有過隻言片語的指責,也未有任何賞賜看望,看似沒有責怪她,實則卻是惱了她這個兒媳。
是在怪她與琅琊王氏聯手對抗老夫人,還是在怪她連累那孩子早産,亦或者是都有。
“什麼呀!”綠韻在一旁氣得跺腳,很是委屈,“今個一大早老夫人就傳話免了各院請安,随後便着人抱着碧落齋的孩子過去,這不是偏心是什麼?”
“更何況侯爺是命人将帶回來的所有箱籠擺開任由碧落齋挑選,大半的箱籠都被碧落齋帶走了,剩下的才命人給各院分去,就算咱們小郎君還沒出世,那也是嫡孫啊,自從夫人有孕後,看看她們都送了些什麼來,不是被人挑剩的,就是用不上的,這是打量着咱們好欺負呢!”
“糊塗東西!”王嬷嬷匆匆推開門,臉色難看至極,一進門便直接呵止綠韻接下來要說的話,現在夫人懷有身孕,本就一波多折胎象不穩,現在正是受不得刺激的時候。
隻可惜綠韻該說的已經說完了,見狀,王嬷嬷陰沉着臉瞪了一眼綠韻,綠韻立馬垂下眸子,知道自己犯了錯躬身退出門外準備領罰,方才她也是着實被碧落齋那邊氣狠了才一時口不擇言,現在想想也是後悔得緊。
見綠韻退了出去,王嬷嬷才上前幾步,寬慰王夫人道:“夫人,現在還沒綠韻說得那麼糟糕,不想看到碧落齋那邊受寵的除了咱們還有二房和三房呢,咱們現在要緊的是養好胎,生下一個健壯聰慧的小郎君,剩下的自有人來替咱們動手。”
說着王嬷嬷扶着王夫人向裡屋的床榻上走去,“再說還有太傅在呢,太傅是不會允許您在這裡受苦的,一切都有太傅在呢!”
王夫人縱使心中苦澀不已,面上卻依舊平靜,直到王嬷嬷服侍她躺下退了出去才慢慢睜開眼,摸着肚子感受肚子裡微弱的小生命,内心茫然無措,她想要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光芒萬丈受盡寵愛,可主君對她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卻對碧落齋那邊和顔悅色,那是她從未見過的主君,這讓她如何安心?
為何偏我來時不逢春?
她的孩子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