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碩則是在一旁慶幸那日的電網沒有通電,不然這倆哥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外人私自闖入學院的事最終還是被老師發現,畢竟同學之間是可以相互舉報的。
有生而為人者,就有生而為鬼者。
他的舍友被關了七天的小黑屋,回來後他的手便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了。
他的舍友是在第三年春天被人接了出去。
後來學院倒閉,他又見到了他的舍友,在一間私人解剖室内。解剖台上躺着隻見過一面的那位寸頭哥。他的舍友,頭發一如既往地整齊,穿着得體的白色西裝,笑着站在他面前。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嗎?”
蕭允碩點點頭。
“那就好!”舍友慢慢戴上橡膠手套,雙手顫抖着,在蕭允碩面前親手解剖了自己的愛人,自己唯一的親人。
一邊解剖,一邊給蕭允碩講解人體,這一刻他是老師,蕭允碩是學生,好似他的哥哥在一旁驕傲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我說過,我會是最好的法醫!”處理好一切,舍友擡頭,笑意暢然不見悲傷。
什麼是法醫?光會解剖可不行,他将自己愛人被害的所有證據一一擺在蕭允碩面前,再加屍檢結果佐證。他相信蕭允碩,一如哥哥相信他那樣。
第二天,他抱着愛人的屍體在父母面前從十八樓一躍而下,于朝陽中,迎接他們遲來的新生。
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呢?蕭允碩不知道啊,因為他上了手術台,進入手術室之前,他看到了網上鋪天蓋地的新聞。不枉他偷了家裡所有的首飾金銀換成錢,充了抖加。
一道血柱再次噴起,那人捂着傷口倚着牆大口喘着粗氣,手裡握着的匕首終是沒有上前,他就那麼看着蕭允碩,任由自己的血液噴射而出,嘴角勾出一抹釋然的笑意,“與其殺了你,我更想讓蕭翎看到被廢了的你!”
他親手折斷了蕭允碩的雙手,要想将雙手恢複如初隻怕得受些波折。他不知道此時此刻更多的是對這璞玉的欣賞,還是更想讓蕭翎看到這塊生了裂紋的璞玉。
“廢了你,比殺了你,更好!”說完那人便松開了捂着傷口的手。
蕭允碩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搖搖晃晃站起來,環視四周戰果,笑意嘲諷,擡腳向外走去,外面坐着一人,隔得太遠他看不清臉,但是他知道那是蕭翎。
下意識嘴角咧出一個笑來,“沒給你丢臉,驕傲不?”說完便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他沒有看到一貫沉着冷靜的蕭翎,步伐慌亂飛撲過而來接住他的樣子。
“快,醫師!”
雙手被人生生折斷,右手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頭,斷了四根肋骨,暗傷無數。看着躺在那裡不省人事,大口大口吐着血的兒子,蕭翎心神有一瞬間的恍惚,腿下忽地一軟,耳邊是陣陣翁鳴。
他當年就是這般過來的,甚至更甚,可是看着這個孩子毫無生氣地躺在這裡,他還是心慌了。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已經對那些人用了重刑,又被關了這麼久,為什麼他還會受如此重傷?
用了無數吊命的藥材,經曆九死一生才保住蕭允碩這條命,蕭允碩自己都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隻知道睜開眼便對上了蕭翎那雙冰冷深邃的目光。
要不是看到他眼底的烏青,隻怕還真以為他爹不關心他呢。蕭允碩下意識勾唇,隻覺臉上一陣酸痛,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人重組過一樣。
“醒了就好!”見他醒來,蕭翎便要起身離開,卻聽到後面脆生生地問道,“爹,我是你的驕傲嗎?”蕭允碩忍着疼,再次問出那個問題。
“還差得遠!”蕭翎漸漸走遠,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将養了差不多兩個月,蕭允碩才能将下地,這期間蕭翎送來四個侍女,差不多都是雙十年華,其中兩人長得一模一樣是對雙胞胎,“屬下見過主子。”
知道這是蕭翎給自己的,蕭允碩也沒有矯情,“叫什麼,都擅長什麼?”
幾人齊聲道,“奴婢原是死士,沒有名字,日後跟在主子身旁伺候,請主子賜名!”
蕭允碩仔細端詳了下幾人的長相,“日後你們便叫柳葉、桃來、桑月、晴霜!”
“奴婢謝主子賜名!”
這四人都會醫術、武功,若說擅長,柳葉擅長易容、桃來擅口技、桑月醫術最好、清霜擅毒。顯然這都是蕭翎專門為蕭允碩準備的,其中桑月與清霜是雙胞胎。
“府内如何?”蕭允碩仍不放心府上,尤其是他養病的這兩個月,身邊都是蕭翎的人,他根本得不到府上的隻言片語。
當時他來莊園,便是打着出來散心的名頭,兩個月沒有書信傳回府也不知祖母和娘有沒有擔心。
“府上一切都好,許夫人如今已經有孕快四月餘,世子特意派去醫女貼身照顧,隻是近來有些害喜!”桃來想到之前的了解,又道,“這兩月,世子有派人模仿主子的筆迹往府内送信,許夫人并未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