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興趣可以去後面的柴房瞧瞧,畢竟可以求個心安!”蕭允碩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略微淩亂的披風,擡手落在蕭允澤的肩膀處,一個使勁生生卸了他一隻胳膊。
蕭允碩動作太快,蕭允澤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蕭允碩捂住了嘴,“方才慌亂,竟沒有注意到四弟傷了胳膊,如今母親已經平安生産,四弟記得找府醫接上!”說完便直接離開。
蕭允澤敢說出去嗎?他不敢,剛才蕭允碩與王嬷嬷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蕭允碩憑什麼替正院保密,憑王氏從此低調做人再也不能算計碧落齋一分,憑蕭允澤斷了一條胳膊還要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蕭允澤捂着受傷的胳膊剛要離開,但是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地向柴房走去,還未靠近便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蕭允澤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大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片大片的黑褐色地面,上面液體黏稠,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地上滿是散落碎肉,裡面躺着兩具破敗不堪的屍體。
蕭允澤忍住胃中的翻湧,仔細打量那兩具屍體,兩具屍體都是腹部爆裂,像是有什麼從内将其肚子撐爆,最後活活疼死的。
屍身上并未任何受刑的痕迹但是看地上的血手印就知道絕不是那麼簡單的。那兩具屍首是誰他再清楚不過,蕭允澤猛地跑到外面嘔吐起來。
那兩人是他的下屬,也是王夫人早産的幫兇,一夜未過便橫死柴房,顯然這是蕭允碩對他的警告。可他隻是想維持自己嫡子的殊榮,他有什麼錯!
他不想去學蕭允碩,不想去模仿蕭允碩,他就是蕭允澤啊,他是嫡子啊!可他也清楚,今夜蕭允碩才是最大的赢家,不費吹灰之力便将他與母親徹底捏在手裡。
處理好一切,蕭允碩才慢慢悠悠推開蕭翎書房的大門,果然蕭翎還未睡,蕭允碩調笑道,“新添了個女郎,恭喜你當爹了,不對,是恭喜你差點喜當爹!”見其沒有反應,蕭允碩伸手奪下蕭翎的書,不怕死地繼續問,“開心嗎?”
蕭翎反手按住蕭允碩作亂的手。“想要什麼?”他直接開口。
“親父子,談這個就有些傷感情了哈!”蕭允碩打着哈哈不接茬,反手掙脫開蕭翎的控制,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種事怎麼能自己提呢,要蕭翎主動給才好。
“你隻要一次講條件的機會!”
蕭允碩瞬間正襟危坐,毫不猶豫直接說出自己的條件。“我妹妹的名字讓我來取!”
這個時代,女郎的名字都是由父親起的,代表着父親對女郎的祝福和期盼。同樣也代表女郎的一切都由父親做主,在家從父的道理。而蕭允碩的要求同樣不是單單隻有一個名字這麼簡單,這也代表着他妹妹未來的一切他都可以插手其中。
“你娘萬一為你生個了弟弟呢?”蕭翎将書合上,擡頭悠悠反問道。
“那我這條作廢!”蕭允碩無所謂地回答,“名字還是你這個當爹的取!”
第二日,一大早,永安侯便離府去了軍營,李夫人因為受驚并未跟着大軍出發。昨日半夜王氏産女,女嬰倒是健康,隻是瘦弱了點,就和當初的蕭允碩差不多,隻可惜她就沒有蕭允碩那般好命了。
因為王氏的身子徹底壞了,能不能壽終正寝都是個問題。老夫人知道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王氏遭此大難該不會是讓這孩子克地吧,她越想越有可能,不然之前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早産,早産不說,轎攆還壞了,更巧的是那日原本準備的産婆各有各的問題,醉酒的醉酒,生病的生病。
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見蕭翎一直沒有反應老夫人便明白這一切都是蕭翎授意,其中緣由她不清楚也無需明白,直接潦草調查一番後便得了個轎攆年久失修的結論來堵住悠悠之口,原本那些産婆也都被她重新發賣了出去。
然後連夜去護國寺請了三張平安符回來,一張給蕭允碩,一張給許言栀。那明顯敷衍的結果衆人顯然是不相信的,但是此時老夫人又去護國寺就不免惹人遐想。
就是因為這個孩子生而不祥,才會出現這麼多本不該出現的巧合,所有不合理一下子變得合理起來了。
楊氏等人知道後也紛紛去護國寺請平安符,如果最初大家隻是背地裡小聲議論永安侯府四女郎生來不祥的話,那如今便是心照不宣地默認了。
王夫人根本不屑于去理睬外面的流言蜚語,因為她也是這麼認為的,不然她早早将一切都準備好了,為什麼偏偏那日會早産?為什麼轎攆會斷裂?為什麼産婆會臨時被換?什麼那個男嬰會被發現?她的身子又怎會如此?
都是這個孩子生來不祥!生來便是克她的!
想明白後,王夫人看向自己女兒的目光滿是恨意,“嬷嬷,那日的事情可有查清,我為什麼會早産?”
王嬷嬷聞言,糾結片刻說,“世子說,事情已經查明,後續他來處理,讓咱們的人撤回來!”
“是已經查明還是不屑于去查!”王夫人突然感覺很疲倦,她别過頭去不再看那嬰孩,“抱她下去吧,無事不要帶到我面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