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鳴端是來給新同學撐場子的，有他在這裡攪屎，還在上第四節課的董良和四班班主任很快到場，在政教處來了次三堂會審。

關逸凡的班主任則用“外出學習”的由頭，打發一個年輕老師來收場。

董良居然是最公正的那位，武敏華早就想磋磋顧議威風，對方班主任則處處維護。

郁緒這時才知道顧議狂妄的原因。

這狗東西，成績居然很他媽好看，摸底考了全校第一。

四班班主任跟他親爹似的，哄着顧議别再和武敏華頂嘴，就差替他給關逸凡道歉了。

但顧議一口咬定從沒欺負過關逸凡，不明所以的年輕老師站在關逸凡身邊，插不上話。

武主任最後罰了郁緒和顧議在下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就曠操和打架鬥毆做檢讨，關逸凡的事隻能不了了之。

顧議被班主任領走，年輕老師也要帶關逸凡離開。

出門前，一直沉默的男生回頭望了一眼，剛好對上郁緒冷然的視線。

郁緒語氣平淡：“你有什麼想說的？”

關逸凡好像受驚的兔子，整個人都瑟縮一下，結結巴巴，終于說了第一句話：“沒、沒有……”

郁緒移開目光。

老師輕拍關逸凡的肩，低聲道：“先回寝室換衣服吧。”

關逸凡聲音發悶：“……嗯。”

待所有人離開，武敏華才洩氣般靠在座椅裡，将手中的文件夾狠狠拍在桌上。

會審時董良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他這個歲數的老師都愛護犢子，何況郁緒才上課不到半天就跟人打起來，怎麼想都是原住民的問題。

董良安慰道：“小武，你管不了所有事情的，稍微放寬心吧，别給自己太大壓力。”

武敏華撐着額角，很是頭疼。

郁緒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他思來想去，也隻能憋出一句：“對不起。”

武敏華和董良都愣了一下。

董良茫然問：“你道什麼歉？那高一男孩是你打的？”

“那倒不是。”郁緒說，“但和他，顧什麼，确實是我先動的手。”

董良哦了一聲，不太在意：“下次别沖動。”

郁緒：“……”

武敏華也說：“你們董老師說得對。我知道你這個年紀的男生都愛出風頭，逞英雄，但遇到這種情況還是要第一時間通知老師，他們難道還敢打老師？今天隻有顧議動手了，下次萬一他招呼一幫人揍你呢？給人出頭也得看是什麼情況，先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是說教，但郁緒能聽出武敏華言下之意的關心，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種被偏袒的待遇了，有些發怔。

武敏華問：“你聽着了嗎？”

郁緒垂下頭，鼻尖發酸，低低地說：“聽着了。”

走出政教處時已經快放學，剛剛聚衆在辦公室外的人都散了，隻有一位還蹲在門口。

郁緒拉開門，看到他“嗖”一下藏起手機。

“吓我一跳——”謝鳴端站起來，忙手忙腳将手機塞進褲兜，活動蹲麻的腳腕，“怎麼這麼晚？敏華和老董罵你了？”

郁緒搖搖頭，和武主任有“裙帶關系”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說：“就說了兩句，罰了檢讨。”

謝鳴端輕輕咂舌：“行吧，可能看你是新來的，敏華這次還算下手輕。還二十分鐘就放學了，你不回班了吧？”

郁緒本來是打算回去的，但謝鳴端給他報了時間，郁緒幹脆調轉腳步下樓。

謝鳴端也沒有回班上課的意思，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其實金海一中校風還是很優良的，大家都很好相處，隻有某些人不怎麼樣，你可别因為一顆老鼠屎就誤會我們這一大鍋湯啊。”

“不過你是挺能打的，我高一時也和顧議動過手，差點就沒打過。”

“但你以後還是别單獨行動了，那人腦子不正常，我怕他在校外堵你。至于關逸凡那邊……啧，以後再說他的事吧。說真的，聽梁宇琛過來報信，給我吓出一身冷汗——”

郁緒這才想起問一句：“他怎麼樣？”

謝鳴端：“誰？關逸凡嗎？被他們語文老師領走了。”

“不是。”郁緒管不了别人，但還是可以關心一下班長的，“梁宇琛怎麼樣了？他好像比我傷的重。”

謝鳴端一擺手：“他沒事。皮糙肉厚的，看着嚴重而已，早就能活蹦亂跳了。”

郁緒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們一路走出教學樓，細雨蒙蒙，大西北的風沙被沾濕，空氣中有潮濕的塵土氣息。

不速之客似乎早預料到他們不會乖乖回去上課，看那架勢已經恭候多時了。

謝鳴端皺起眉：“神經病，你又要幹嘛？”

顧議非常冷靜：“我又沒等你。”

謝鳴端攔在郁緒身前，嘲諷道：“臉都被人打腫了，還敢過來自讨苦吃啊？學校裡監控太多，你要是這麼想找揍，不如咱們約個時間，這周六法制公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