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緒完全無視顧議，垂着頭給武敏華認錯：“對不起，主任。下次我一定不這樣了。”

顧議說着武主任的台詞：“下次？你還想有下次？”

郁緒依舊不看他，老老實實找補：“那沒有下次了。”

顧議：“……”

說完，郁緒又看着四班那個男生，視線落在他歪歪扭扭的眼鏡腿上，意味深長道：“不過你确定自己的眼鏡是剛才打籃球被我們砸壞的嗎？”

顧議臉色沉下來，還沒來得及開口，郁緒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你的眼鏡明顯有膠帶纏過的痕迹，應該早壞了吧？”郁緒笑着說，眼神卻格外冰涼，氣勢不比顧議弱，聲音聽上去陰恻恻的，“拿着個壞眼鏡來栽贓我們，做事是不是不太厚道？”

顧議嘴唇微動：“喂——”

“對、對不起！”那男生一看就不是混的，被顧議抓出來完全是無妄之災，他抓着衣擺，不想被卷進校園混混的鬥法裡，很快叛變了，“我記、記錯了，籃球其實沒砸到我……”

顧議回頭瞪他一眼，那男生低着頭不再說話了。

郁緒好整以暇站在武敏華身邊。

武主任這時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讓顧議這出賊喊抓賊帶溝裡。

武主任喘了口氣，先給了郁緒後背一巴掌，又照着顧議屁股來了一腳，氣得眼冒金星：“我看你們真的是要反了天了！你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去辦公室寫檢讨！兩千字，寫不完不許走！”

顧議在原地頓了頓，率先離去，和郁緒擦肩而過時，他磨着牙低聲說：“……你厲害。”

郁緒神色坦然：“不客氣。”

有了上次的經驗，武敏華這次沒有放過兩人，她連年級組會都不去開了，就坐在辦公室盯着郁緒和顧議寫檢讨。

武主任不愧是教政治出身的，硬是将兩份能當作範文展示的檢讨以思想覺悟不夠高，認錯态度不夠誠懇為由打回去重寫三遍，直到放學鈴聲都響起，才放兩人出門。

顧議黑着臉，已經快被檢讨折磨瘋了，根本沒精力再找茬，得了敕令飛也似地溜了。

郁緒捏了捏酸脹的手指，正打算走，武敏華叫住他：“你等等。”

郁緒乖乖站住。

武敏華氣得要死，端起泡好的竹葉茶喝了一口祛火，才繼續訓他：“一次兩次我能放過你，結果你三番五次在這兒找事，你想幹什麼？啊？”

郁緒嗫喏道：“對不起……”

“光說對不起就完了？”武敏華冷笑，手指邊叩着桌面邊說，“我好言好語跟你說少出風頭少逞能，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然後現在在這裡跟我說對不起，這是裝給誰看？郁緒，我看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在廣源一中的時候你什麼樣，你來了這裡還是什麼樣，你就是非得作的我們所有人都别管你，讓你自生自滅，你就滿意了？你就高興了！是吧？”

郁緒輕輕咬着下唇，手背在身後，緊攥成拳。

武敏華深吸一口氣，擺擺手：“行了，反正我說你，你也不聽。下周就期中考試了，我就看你這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期中能考成什麼樣。等成績出來咱們再說，滾吧。”

郁緒垂着頭，彎了下腰，轉身走了。

他回到教室時，走廊上安安靜靜，值日生都撤了一大半。

高二九班已經走空了，前門鎖着，郁緒推了兩下沒推開，又走到後門去。

伸手一推，還是鎖着的。

他在門前愣了半晌，抿着唇，忽然暴躁的擡腿踹了班門一腳。

巨響回蕩在走廊中，郁緒抓了抓頭發，心煩意亂。

不遠處有人小心翼翼說話：“……火氣這麼大，敏華是不是罵的很難聽啊？”

郁緒後頸一僵，扭過頭。

謝鳴端一手拎着奶茶，另一手提着炸雞，自責道：“我當時就不應該讓你出去，還是我最會對付敏華，而且我已經犯事很多次了，看見是我，敏華肯定習慣了，不會這麼生氣。”

郁緒啞聲問：“你怎麼沒走？”

“等你啊。”謝鳴端疑惑的看着他，“你都替我背黑鍋了，我再跑路像話嗎？”

謝鳴端走近郁緒身邊，将炸雞塞到他手裡，掏鑰匙開班門：“寫檢讨費腦，你肯定餓了吧。來，先吃飯。”

郁緒站在原地沒動。

謝鳴端回過身，擡手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進空蕩蕩、卻暖意融融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