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青石闆,朱紅柱,雕龍欄杆刻着繁複的海底生物。院子的桃花,紫荊花早已開了。
今日陽光明媚,淩霄陪着赢環慢慢走過院子的每一處。赢環知道,這一走,這一生,難再歸。她默默的走進了老夫人屋子。
府邸外棕紅色的四架車辇,已在門口候着。赢環與奶奶告别後,穿着與淩霄一樣的服侍,倆人一同出現在姚準了面前。
姚準詫異看着面前,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正欲向前行禮,誰知道她們都沒瞧他一眼,徑直上了第一輛馬車。
這四十幾歲的漢子,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心底郁悶的緊,老夫就這樣不招人待見麼?也是自己皮膚黝黑,身高馬大,五官更不溫和。沒吓着倆孩子已不錯。
他那裡知道,倆孩子比他還緊張,就怕跟出來的小厮叫上那麼兩句,就壞事了。
姚準還不知那個是主子。便走向第二架馬車上的梅姨,小聲道:“梅姨,屬下還不知那個是主子,指點一二,别弄混了。”
梅姨神情木讷,比劃一番。
姚準道:“你是說,有個是你親侄女,送我們一程。你便會帶着侄女離去,留下的自然是主子。”姚準久聞梅姨劍術登峰造極,周國幾乎無人能與其相抗衡。但是對赢少主那時百分之百的忠心,怎麼會離開?奇道:“梅姨不一路同行麼?”
梅姨手語道:“少主靈力修為,劍術已不在我這下。我料理一些事,自會回來。”
“哦!”
姚準放下了心道:“既如此,咱們出發。”
話落,他吆喝一聲,趕車的護衛即刻抽打着馬。随着車輪滾滾,慢慢駛出了城。
“停車。”
見出了城,赢環趴在車窗叫了一聲。姚準忙讓車停下。赢環與淩霄一塊下來馬車。
倆人都沒說話,靜靜看着對方,心中自是萬分不舍,可這臨别了,卻真不知該說那一句。
淩霄緊緊抱了抱赢環,哽咽道:“姐姐在外多保重。坦若不如意,任何時間要記得,即刻回來找我。”
赢環道:“知道了。你一路要加倍小心,别忘了娘,别忘了我們的約定。”
“隻要生命在,斷不敢忘。”
“那我走了,西京危險重重,妹妹定要時時慎重。”
“嗯。”
淩霄揮手,看着赢環一步三回頭的走向梅姨上了車辇。随着馬蹄聲響起,逐漸消失在眼前。
心底一片茫然,喃喃道:“我們還能相見麼?倘若再見,是什麼樣的光景呢?恐難見。”
一旁的丫頭忙向前攙扶着淩霄,恭敬道:“主子,快上車。咱們回京的路遠着呢?得走三個月左右。”
淩霄上車,手握胸前吊墜,随着馬車搖搖晃晃。打量起了面前的丫頭不過十五六歲,模樣端正,長得可愛,隻是消瘦了些,看着讓人心酸。
這赢府有姜老夫人帶來的嫁妝,赢勳又是朝庭朝廷命官,雖不可能富可敵國,應不會短缺錢财。
就說南越府邸的日常開銷,老夫人從來都是用奢侈來衡量,何時寒酸過?難不成西京的赢府,還短了丫頭們的吃食?
溫和道:“你叫什麼?多大呢?”
她微笑道:“奴婢叫桃子,十五了。四歲那年有幸得赢老爺從人販子手裡買下,帶奴婢進府邸。他那時就對奴婢說,等奴婢長大就伺候大小姐您。”說到這時,她眼裡有一道閃亮的光,低喃自語:“那時的赢老爺真好!”
這是什麼話?莫非現在的赢老爺不好?疑惑道:“我父親現在與以前有何不同?”
桃子急道:“沒,也沒有。可能是當年他對奴婢的笑,過于溫暖,而近幾年卻再也沒見到過。奴婢心理有一絲不解罷了。”
淩霄溫和道:“是麼,往後你是我的丫頭,我會護着你。外人面前咱們是主仆,私下便是姐妹不用拘禮。”
“多謝主子。”
“給我說說,西京赢府的情況。”
桃子道:“府邸一個太太,兩個姨娘。太太她生有兩兒一女。大少爺名喚毅塵,比你小幾個月,今年也是十六歲,讀書識字,騎馬射箭,樣樣出挑。如今已入刑部,六品經辦。小姐叫赢清,芳齡十四,天真可愛。小少爺不到兩歲,名喚毅印。”
淩霄心想,自己隻有十四歲,倒是比弟弟小了兩歲,與赢清一般大,卻占着姐姐的名分。想着自己前世,應活到了三十左右,也沒虧了她們。
又道:“倆個姨娘都沒孩子麼?”
“大姨娘正身懷六甲,小姨娘才剛進府邸。”
淩霄冷笑一聲,暗想着這赢勳年紀一大把,不僅風流還不夠仁義。這太太一把年紀為他生下兒子。他倒好,還一個一個納妾。這是什麼男人?嗤笑道:“我這父親可真夠有意思。年輕時不納妾,這老了,還一個個女人往家裡帶。你家太太就沒意見。”
桃子小心道:“太太好似有苦難言。自小少爺出生後,他們關系不融洽。”
“是麼?”
淩霄若有所思看着桃子,瞧着丫頭心挺細。溫和道:“桃子,你來我這之前是伺候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