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韫真和福王嫡出五女同名同姓,她在追書時看到福王家五郡主的名字還留言開玩笑說,用不用全文背誦……
結果一覺醒來,她真的成了福王的掌上明珠。
親身體會了一下,福王确實很偏疼五女兒,福王世子對五妹也比對其他兄弟姐妹多了不少好臉色,但尚韫真實在對福王父子,乃至于京中的太妃,都生不出什麼好感來。
即使以她一個剛畢業沒多久,普通上班族的見識來看,先帝寵愛太妃與福王母子,不是因為這母子倆太出色,而是她們……太蠢了。
是那種一目了然的愚蠢:你說心思淺薄就算了,福王母子還生怕别人不知道,明晃晃寫在臉上!
也正是因為母子倆太蠢,在人精遍地走的宮中獨樹一幟,也給了先帝全新的體驗。
尚韫真代入了年老多病,患上“被害妄想症”的先帝:寵愛福王母子确實不用想太多,也不必擔心福王母子得勢後哪天會忽然背刺。
真是滿滿的安全感。
然而等先帝真的病入膏肓,不得不選擇繼承人的時候,他瞬間理智回籠,在宗親與重臣們的見證下,挑選了最為出色的兒子在他百年後繼任新君。
福王母子當時就跪在大殿裡,聞聽诏書,母子倆眼睛通紅,仿佛被當面反複打了耳光。
可惜母子倆再憤怒,不甘不滿又不平,也無可奈何,正是這個時候,母子倆接連碰壁,他們終于意識到沒了皇帝的偏愛他們什麼也不是。
在煎熬之中,母子倆等到了先帝駕崩,今上繼位。
而今上也沒客氣,福王之母隻得了個連封号都無的太妃,而福王則是限期就藩……母子倆甚至沒時間好好商量下接下來該怎麼辦,福王一家子就被禁軍催促着上路了。
風塵仆仆來到封地,福王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三天,人才基本冷靜下來:既來之則安之,高築牆廣積糧,他就不信他其他兄弟們也能坐視皇帝坐穩皇位說一不二。
讓尚韫真說,福王的确在認真經營封地,但經營的效果嘛……要不是在封地裡接連發現高品質高産量的鐵礦與钛礦,用這些礦石随便搞搞,就能産出鋒利又相對耐用的武器,福王隻怕早就灰了心,再也不提“造反大業”。
總而言之,福王造反有點搞頭,但尚韫真并不看好福王父子親自上陣。
看完小說大部分劇情,隻差點番外的她笃信:變态如福王父子,隻有在拖後腿誤事兒的時候,極其值得信賴。
所以小說快結局時,福王父子一個讓書衡從墳裡刨出來鞭屍,另一個直接車裂失血而死,最後父子倆一起讓書衡連骨灰都揚了……
尚韫真真心覺得這是福王父子應得的下場。
不過她看不上也不看好福王父子,并不耽誤她借着福王府選擇一條正确的金光大道,一路飛升。
皇帝是位公認的明君,可他身體不好,而且不是十幾年後身體突然不好。
體虛多病,皇帝自然膝下空虛。
在劇情裡,十幾年後皇帝因病不得不經常取消早朝的時候,他相對健康且年紀最大的兒子僅有五歲。
而皇帝駕崩那會兒,小皇子也不過八歲。
八歲的新君必然需要輔政大臣。
皇帝一輩子吃夠了陰狠貪婪又煞筆兄弟的苦,因此他在臨終前破天荒地在輔政大臣中添上了他的妹妹長平公主以及他的大女兒泰成公主。
嗯,劇情裡倒是沒有明說,但這個建議好像是書衡提出來的。
那會兒書衡不僅是泰成公主的面首,同時也是侍讀學士……大燕的侍讀學士可不管給皇子公主們講經,他們是正兒八經的皇帝秘書。
尚韫真瞄準的正是泰成公主。
沒有書衡,泰成公主還輔政?她連自家的賬本都看不大明白!
劇情裡寫得清清楚楚,福王五郡主嫁給了京中勳貴,因為成婚而回京長住,在應酬時跟泰成公主結識,并一來二去成了好閨蜜。
沒有書衡與五郡主出謀劃策,泰成公主不可能在皇帝那兒留下個“固然不大聰明,但正直可靠”的印象。
當然,泰成公主也投桃報李了,有她勸說,書衡哪怕得勢後手段激烈地掀了整個福王府,也沒對五郡主怎麼樣。
因為泰成公主能力實在一般,明明仗着書衡才得了輔政之位,卻經常與書衡争吵不休,言語羞辱不夠,還少不了動手……尚韫真很難不想入非非,打算及時截胡,早早把書衡攬入麾下。
救不救贖擱一邊兒,還是那話,輔政大臣她也想要!進一步以女子之身登基,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總之,尚韫真立下了“大目标”,就琢磨怎麼實踐。
書衡别看現在隻有八歲,其實天生陰沉多疑,本人很難拿捏,但幸好書衡是個妹控,把相依為命的妹妹書敏始終放在心上。
她考慮了一陣子,就把書敏當做突破口了。
劇情裡有提到,書衡與書敏的繼祖母秦氏是個軟耳根的扶弟魔,秦氏的弟弟秦三嫌棄秦氏越來越不能送銀子過來,就自然而然把主意打到了秦氏的小女兒以及秦氏那個白撿的繼孫女身上。
尚韫真估算了下時間,她穿過來的時候秦三應該正準備沖書小妹和書敏下手。
但也隻是準備下手,沒打算擅動,因為書老爹與書煥都還活着。
她要做的就是“激勵”秦三一下,讓秦三盡快動手。等秦三他們抓住書小妹和書敏,把二人賣入“古代會所”——方圓三百裡所有“古代會所”背後老闆都是福王府,她再現身,救二人于危難之中……書衡能不感激涕零?
于是她用銀子買通了福王世子手下的管事,往書家村跑一趟。
當天這管事就送回了消息,說是“幸不辱命”。
她很高興,又出銀子去福王世子那兒買通了三個府衛派去書家村,隻為“保險加倍”。
就算有朝一日,真相揭曉,素來喜歡強搶美人,不論男女的人渣福王世子跟她這個溫婉持重,素無劣迹的五郡主又有什麼關系?
福王世子她真的惡心,能為她的事業添磚加瓦,那是福王世子的榮幸。
她頗為自得。
隻是等了一天,都沒有下文。
不止是那個管事,連三個府衛都沒了動靜。
周邊太平,所謂不消停的山賊水匪幾乎全是福王府收買的私兵。
因此三位府衛是不可能遭遇這種意外的,那隻能是……他們讓官府一鍋端了。
就算劇情裡沒有着墨,僅憑嘗試尚韫真也能猜到周邊官員絕大多數都是皇帝的人,時刻想着抓住福王府的把柄。
所以這次她是有點一廂情願了。
不過出師不利未必是壞事,尚韫真有些低落,但很快便調整過來:一次不成,還可以再來一次。書衡今年都沒八歲吧。
當然,尚韫真本人也才十二歲。反正怎麼鬧出去,都沒人會懷疑她。
尚韫真猜得沒錯。
縣令的心腹師爺帶人把抓住了那群地痞混混,都沒過堂,隻不過在大牢裡蹲上一會兒,這群混混兒便哭爹喊娘,連小時候偷看過隔壁偷人的破事兒都“秃噜”了出來。
順着這群人,師爺他們找到了秦三的藏身之處。
而秦三在縣城的藏身之處裡,那三個出身福王府的壯漢又剛好在養傷,秦三則負責照顧他們。
為了防止秦三跑路告密……反正師爺他們找過去,秦三已經沒了舌頭。
不過秦三不能招供,不代表那三個壯漢也都是硬骨頭:他們非常有福王府風格,那就是恃強淩弱,可以對别人狠,但自己卻是實打實的慫貨。
于是福王世子的那個管事也在傍晚時分與府衛們相聚在縣衙大牢之中。
本地縣令三十出頭,中進士後在翰林院裡待了三年,外放到此地已然四個年頭。
換作官場老油條可能還要仔細掂量一下,可典型的少壯派巴不得在福王府這兒立上個大功。
于是他不惜動用重刑,隻不過一個來回,那管事也招了。
聽管事說一切都是福王郡主授意,縣令到師爺,再到在場的衙役,沒人肯信,因為福王世子名聲在外。
審問過後,縣令再次檢查了收繳的制式長刀,他當着師爺等心腹,并不掩飾自己的擔心,“有這等利器,不怪福王父子越發肆意妄為。”
師爺等人連連稱是。
縣令想了想又道:“他們提及的庫房,有必要探查一番。”
他想起了自己的同科,同科的親哥哥就在數十裡外的府城做副總兵,他可以書信一封,借人去瞧一瞧,到時候功勞分潤一下,想必對方十分樂意。
打定主意,縣令想起最先上交長刀的書煥——他頗為看好此人,而且給聖上的密折無論如何又繞不過去,不如順便施恩結交一番。
書煥若能中舉,也是前程可期。縣令便又額外吩咐了師爺幾句。
師爺允諾。
當晚便寫了封簡短的書信,連夜派人送到了書家。
閑來無事正在溫書的風澤聽見院門外的動靜,披了件長袍,拎着燈籠就走出門去。
不多時,他揣着短信歸來,一進門就對上了光腳踩在地上的書衡。
風澤放下燈籠,吹熄裡面的蠟燭,單手撈起兒子,晃了晃手中的信箋,“爹爹不是去報官了嗎?這麼快就得了回信。”
書衡歪着腦袋,“這麼看重?”
風澤笑道:“若隻是平民百姓,縱然我身上有功名,前去伸冤,也不會得縣尊這麼看重。可秦三背後牽扯的貴人了不得,縣尊可就不敢輕慢了。”
書衡微皺眉頭,“我聽敏敏念叨,好像是福王?”
“對。”風澤知道這孩子早慧,并不隐瞞,“福王是皇帝的心腹之患之一。不是因為福王本人有多強,而是福王有糧,更有許多礦。”
不過他成功把官府的視線引向了福王府,尤其是以那柄質量相當出色的長刀為引子,福王那兩個剛握在手裡不滿一年,都沒捂熱乎的好礦必然是保不住的。
書衡小聲問:“高築牆廣積糧?”
風澤笑道:“我兒真聰明。”
書衡小臉微紅,“爹爹,有糧才能有人,可光有人,沒有兵器甲胄也是做不成大事的。福王……我覺得不行。”
風澤緩緩點頭,“我兒說得對。福王确實不行,但皇帝其他兄弟不見得個個都不行,福王有礦能打造出很好的兵器,他可以把兵器偷摸賣給其他王爺。所以爹爹把那柄長刀交上去,官府立即有了動作。”
書衡又歪起了腦袋,眨了眨眼睛,他大概能感受到父親話裡有話,“那柄長刀這麼好的嗎。”他思量了片刻,伸手勾住父親的脖子,“爹爹,我以後要出人頭地,跟爹爹一樣。”
風澤大樂,“爹爹現在可就是個窮秀才。”
書衡被父親的氣場感染,也笑出一口小白牙,“爹爹厲害,我知道。”說着他放下了小手,“爹爹,你放我下來,你手臂上還有傷。”
風澤從善如流,把書衡放到了床邊,不忘囑咐,“自己擦擦小腳丫。”
書衡應道:“知道啦。”套上鞋子,又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系統一直默默圍觀父子互動,直到此時終于幽幽一歎,“有人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就是孩子拼了命也要成為和父母一樣的人;反過來,世上最爛的父母,就是孩子甯可死也不要成為父母那樣。書衡剛才就說,他以你為目标。”
風澤往榻上一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基本操作。”他便看起來縣令命人送來的短信。
隻是他的眉梢微微上挑,與平時頗為不同。
洗完小腳的書衡很快歸來,見父親正在折信,他就問,“信上說什麼?”
風澤站起身來,端着油燈走到床頭,揉揉書衡的腦袋,“他們不會輕易放過福王。很晚了,該睡了。”
一夜好眠,書衡第二天一早是讓經過自家門前的快馬聲驚醒的,他坐起身來,直覺這些快馬與昨天他爹爹做下的大事有關。
話說書老爹如今手頭充裕,買下的宅子距離縣衙隻有三條街。從縣衙出來去南門的話,他家門前還是必經之路。
風澤翻身下床,走到窗邊。
剛在門邊看完熱鬧的書二弟主動湊了過來,“大哥,是精銳披甲騎兵。”
精銳不精銳,隻要掃一眼戰馬的姿态以及馬上騎士戰甲與兵器的精緻程度就足夠了,壓根不需要什麼内行。
風澤點了點頭,猜測這些騎兵究竟是探查完事兒了還是在縣衙集合,準備出發。
不過不管是哪一樣,他都要提醒二弟,“這幾天盡量不出城。”
書二弟也非常聽話,“我就跟着老爹去鋪子裡學本事。”
書小妹領着書敏從對面西廂房走出來,“吃早飯不?”
書老爹雇了個長工,這會兒已經拎着全家現成的早點回來了。
風澤端詳了小妹與書敏片刻,“去扯點衣料,咱全家都做幾身鮮亮衣裳。”
書小妹嘟囔了起來,“大哥,你鄉試還要不要用錢了。”
風澤拿出五張十兩銀票遞了過去,“我心裡有數。”
書二弟一瞧銀票的數目,也咋了舌,片刻後跟小妹一樣擔心,“大哥你考完再說。萬一中舉,你明年去進京。”
風澤擺了擺手,“拿好。回頭還會有筆小錢。”把銀票遞過去,再把敏敏抱到懷裡來。
書小妹隻得接在手裡。
書敏輕車熟路地勾住父親的脖子,“爹爹。”再低頭看向親哥哥,“哥哥。你氣色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