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點人?”她記得當時有叫林歌多尋些人手。
常齊拱手,“參訓的人已經出發,隻留了部分人守寨子。”
既然把這事交給了常齊,她就不會再插手,宋檩點頭,“帶路。”今日的緊要事是見慕容白。
一路跟着走,宋檩發現關押人的地方是個風蝕山洞,入口狹小,内部足有一間卧室那麼大。
犯人關在裡邊,隻需一人看住出口,根本出不去。
進到洞裡,她很快鎖定了角落裡躺在幹草堆上的人,一身髒兮兮的,早沒了先時的風光。
确切地說,還比不上城西樹林那回的嚣張樣。
宋檩擡手,示意他們退下,自己要單獨跟人談談。
慕容白感覺到來人不一般,慢慢擡起腦袋。
山洞的頂上有一個洞,陽光沿着洞口打下來。宋檩站在陽光下,渾身散發着金燦燦的光。
慕容白擋住眼睛,适應光線後才看清人,騰地站起身,又緩緩蹲下身子,盤腿坐在幹草上。
一雙利眸緊緊鎖在她身上,“原來是秦王妃。”
被抓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每日吃喝都有人提供,卻一直沒見到幕後之人,他想過很多個可能,沒想到竟落在了一個女人手裡。
宋檩負手而立,似笑非笑道:“白王,别來無恙。”
“落到你手裡,要殺要剮,本王無話可說。”慕容白知自己躲不過,亦不打算辯解。
美人雖美,可惜帶刺,他現在無比後悔沒有聽承王的話,當時直接殺了她就不至于落得這般下場。
喲,還是個有骨氣的人。
宋檩輕輕拍了兩掌,林歌搬進來一把椅子,竹子樣式的椅子,落座時發出吱呀響。
“本妃不是什麼以德報怨之人,就你做過的事,千刀萬剮難解我心頭恨。”宋檩跷着二郎腿,氣勢逼人。
慕容白卻聽出幾分不對勁,眯着一雙眼看她,“你不打算殺我?”
殺他?太便宜了。
她哼笑,“話又說回來嘛,有錢能使鬼推磨。”誠意夠了,命嘛……好說。
北境軍雖骁勇,卻連一支像樣的騎兵都沒有,隻因沒有好馬。這些年聖上縮減軍費,根本不可能拿出銀錢購買馬匹。
胡人最不缺的就是良馬。若能用他換取一批馬,這顆人頭也不是不能先留着。
“你想要什麼?”慕容白眼神閃爍,心知她定會獅子大開口。
堂堂胡人王爺被個女人抓住,傳出去他沒臉見人。
宋檩撐着腦袋俯身向前,眼裡閃過歡喜,“聽聞胡國王庭盛産良馬,青骢馬、棗骝馬、雪花馬應有盡有。”
光束打在她身上,活像洞中精靈,慕容白眼裡藏不住的驚豔,被她深深吸引。
“我要這個數。”她伸出手掌。
“五百匹?”慕容白心中大喜,區區五百匹良馬,雖不敵他身份尊重,但完全可以接受。
宋檩淡笑,搖了搖頭。
“五千?”胡國是遊牧民族,以王庭的名義征收五千匹良馬倒也不是難事。
宋檩依舊搖頭。
慕容白臉色驟變,從地上起身,恨不能将她瞪出兩個窟窿來,“你要五萬匹良馬?”
“白王身份尊貴,若要少了,豈不是配不上您的身份?”
一派胡言!慕容白啐了口唾沫,“茹素的嫁妝已經有五萬匹馬,良馬馴養難,根本拿不出那麼多。”
王庭每年都會預留戰馬,五萬匹已經是全部存量,若再要五萬,王庭将面臨近十年的戰馬緊張。
大王絕不會同意。
“我也不為難你,五萬匹馬,分五年交付完。”總量上寸步不讓,宋檩隻給寬限期。
按照胡人的存量馬匹和産馬速度計算,接下來十年,大昭西北将再無外患。
如此,阿兄可放心留在中都。
此舉卻讓慕容白陷入兩難之地,“本王若不答應,秦王妃會殺了本王?”
宋檩輕笑,不去看他。她在光束下把玩手掌,任由毫無溫度的陽光從指縫間洩下。
“手起刀落,毒藥穿腸,殺一個人太容易了。”她扭頭看着慕容白,笑得肆無忌憚,“白王遲遲沒有回到王庭,你的兄長們一定很關心。”
慕容白眼神一凝,她要拿自己去交換馬匹!
“秦王妃要那麼多馬做什麼?難道說秦王府有不臣之心?”對視許久,慕容白映着淡光的眼眸微沉,像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暗藏洶湧。
就這點本事?宋檩似笑非笑,朱唇微啟,“白王想多了,我要良馬,自然是獻給聖上。”
能保胡人十年無力侵犯大昭邊境,昭皇自然樂見其成。慕容白攥緊袖中手,面上不顯,“此事,容本王考慮一下。”
宋檩踢了踢鞋底的土,“距離太後壽辰還有幾日,白王可以好好考慮清楚,告辭。”
說完,潇灑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