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驚膽戰的程度絕對不是小貓抓出來的,不知從哪翻出一瓶酒精,他拿棉簽斬了點就想直接往傷口上塗。
原弈瞬間清醒,連忙喝止他的動作,抓住受傷的手到水龍頭下,水流開到最大。
水流聲漫布整個洗手間,氣氛不尴不尬。
“怎麼弄的?”
“貓媽媽撓的,就那個獅子貓,我想把她抓到寵物醫院寄養起來,過段時間給它做絕育。”
“要去打狂犬疫苗。”原弈咬字笃定。
林競輝搖搖頭,他實在不喜歡打針:“我去年剛打過狂犬疫苗,現在是無敵期。”
“這麼深的傷口必須要打針,林競輝,你想死嗎?”
“死就死吧,”他固執地又一次搖頭,眼神空洞,像是寒透了心,“我明明給它聞了手背,它也同意讓我摸了,結果進籠子時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撓了我。”
冰水沖了半天,手背幾乎麻木,原弈的眼神看起來跟水一樣冷,也許是起床氣吧。林競輝想往後縮一縮,剛有動作手腕便被原弈牢牢鎖住。
“坐你床上去。”
脫掉鞋坐到床沿,林競輝将手搭在一個溫暖的掌心。
“沒有碘伏嗎?塗酒精的話會很疼。”
“嗯,你快點弄吧,我能忍的。”
原弈也沒磨叽,拿出棉簽往傷口上塗酒精,但林競輝顯然心口不一,疼痛刺激得他嘶了聲,林競輝隻好緊咬住下唇内壁,以防自己不小心叫出聲。
忍痛能力有限,他盯着自己的手,全然沒發覺到額角沁出一層汗,随着身體輕微晃動彙聚到一起,汗濕了額前碎發。
塗完兩道傷口,原弈停住,低頭凝視着他。
林競輝不解地擡眼,劉海之下的眼睛像那種在野外踩了捕獸夾的狐狸,懵懂地向人類尋求幫助。
由于原弈直起了身子,他隻能仰視對方。
沾了一點血的棉簽被丢進垃圾桶,數秒後原弈忽然擡起手,扇在他大腿外側,輕拍了兩下。
“怎麼了……”
原弈冷冰冰地打斷:“疼就叫。”
這個時候林競輝挺聽話,哦一聲舔了舔下唇,眼睛黏在他臉上。
他長相是很英氣的那挂。回想第一次見原弈,那種昏暗場所裡,第一眼覺得真帥呀,還以為是酒吧男模。
于是忍不住幻想,這樣高挑出衆的身材,脫下衣服是否如他腦海裡所想的一樣。
所以林競輝鬼迷心竅地找人要聯系方式去了。
後來再一次見面成為了隊友,有點倒胃口,隔着薄薄一層T恤,他盯着原弈寬闊的肩膀。
抽出一根新棉簽,繼續塗餘下的口子。但還是很痛,亂飛的思緒收束,集中在痛感之上。酒精塗在傷口有一種很蟄的痛感,林競輝張開嘴巴幾不可察地叫了一聲。
好疼,被一百隻蜜蜂接連不斷蟄手背的疼。
他平時說話音色偏冷,此時一嗓子可以用柔軟形容。臉頰也因為痛苦而皺起來,微微張開的嘴唇呈現貓舌頭一般的粉紅色。
林競輝食指一動,上下勾了勾原弈掌心,指尖從他掌心的紋絡劃過。
原弈沒擡眼睛,塗到指關節時痛感加劇,他可憐巴巴地悶哼,還是那種會讓人産生歧義的叫聲。真不知道是真痛還是裝的,片刻的猶豫後,原弈終于忍無可忍:“……能别叫了嗎?”
林競輝氣笑了:“不是你讓我叫的嗎?很疼啊。”
“那也沒讓你這樣叫啊。”說話的空隙,原弈力使重了。
“我哪樣……啊——”
他極其突兀地尖叫一聲,突如其來的刺痛感驅使他隻想躲,彎曲着長腿往床邊倒。
擡至半空的膝蓋從原弈身上擦過,“操……”他身子微微弓了下,表情驟然變得很奇怪,罕見地罵了句髒話。
放在床頭的手機嗡嗡振動起來,原弈後退半步拉開一個正常的社交距離,他穿了一條薄睡褲,于是林競輝立刻發現他身體上的異常顯著的性征。
原弈,好像,起反應了。
這場景實在太詭異,林競輝本能說了句對不起,眼底被震驚占據。哪料原弈耳朵唰一下紅了,和他那張給人以距離感、冰封的臉形成很奇妙的對比。
空氣停止流通,一道雷憑空劈在原弈後背。
不明的羞恥感化身一條八爪魚,緊緊裹挾住他。原弈今年18歲,從小到大沒接受過性教育,也沒談過戀愛,該早戀的年紀每天都在和學校老師鬥智鬥勇上網吧。自然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此刻為什麼會産生生理反應?還是對着一個男的。盡管這個男人很漂亮,想到這裡,沉重的心跳和耳膜共振,咚咚的耳鳴讓原弈開始擔心自己的心髒是否安好,有沒有可能患了心髒病呢?
林競輝的手看起來瘦,皮膚卻很細膩,搭在他手上觸感涼絲絲的。他有擦護手霜的習慣,稍微一靠近,殘餘的香氣就會侵略他的嗅覺,占領他的思緒。
原弈形容不出那是什麼味道,總之很好聞。
擦着彼此的視線,發紅的耳朵連帶着脖頸,一路蔓延至鎖骨,肉眼可見地變色。
“靠,”林競輝愕然,轉了轉眼珠,最後平靜下來朝他暧昧一笑,“我懂的,早上起來是會這樣的。”
見原弈依舊緊繃着下巴,他又補了句:“你别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