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癢意從頸間傳來,原弈微眯眼睛,手腕懸至半空,忽而停住動作。
他意識到是林競輝。
毛絨絨地枕在自己懷裡的林競輝,發尾紮在頸間,帶來細密觸感。
原弈抿着唇,嘴唇上揚的弧度十分内斂,手掌貼他腦門上,确認溫度沒有再燒起來。
清晨微光落下來,他繞住一縷頭發,打轉着盯林競輝。
睫羽濃而密,在臉上投下一塊邊緣朦胧的陰影,這個人睡相特别乖,就顯得原弈格外手賤,他動了動拇指,從睫毛上刮過去。
睡眠被打擾,額前無意識微擰出一個不愉悅的弧度,他嘴唇微微張開,發出一聲卷着濃重鼻音的嗚咽,偏開了腦袋。
小動物剛睡醒就是這樣的。
“怎麼這麼可愛?”原弈盯着他下颌,還有耳垂上透明的耳棍,沉迷似的呢喃了聲寶寶。
林競輝意識迷離,擡起右胳膊遮擋在眼前。
他穿的是從衣櫃裡随便抓的寬大黑T,用來充當睡衣有點大了。
此時,因為擡胳膊的動作,衣服袖子那塊特别松弛,胳膊内側柔軟的皮膚随之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玉器質感、溫潤的白。
原弈移不開目光,全部精神都聚焦在他身上。
小臂内側,純黑色紋身線條鋒利,和皮膚形成強烈對比,他注意到小黑蛇盤踞着的身體下隐隐有些不平整。
他記起林競輝說,紋身是遮蓋疤痕的。
原弈眼神閃動,低頭親了親,林競輝不安地唔了聲,腰間扣着的狗爪子蠢蠢欲動,衣物來回摩擦。
原弈撐到他身上,微微俯下來,在袖子底下咬出個淺紅牙印兒。
林競輝蓦地睜圓眼睛,語氣因為驚懼而顫抖:“你幹嘛…啊?”
“醒了。”原弈眼底坦然,完全沒有幹壞事被抓包的心虛。
原弈反手夠到眼鏡戴上,看着還挺人模狗樣的,已經完全習慣鼻梁上架一副眼鏡的感覺。
很多細枝末節像雪花,紛紛揚揚落到掌間然後融化,随着體溫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換我這麼咬你,你不醒啊?”林競輝斜他一眼,發現原弈臉上竟然浮現出期待。
真的神經病,他有點害怕地在心裡暗罵了句,把原弈臉扳到一邊,命令他離開自己的床。
林競輝其實沒覺得咬一下能怎麼着,他就是做了個夢,心口氣不順,拿原弈撒氣來着。
夢境畫質很差,像行車記錄儀假冒的ccd。一開始,他似乎被一層毛玻璃罩住,看不清任何事物,耳邊充斥柴火燃燒的輕微的裂聲。
林競輝知道這是在鄉下的家,他出生長大的地方。
眼眶中滑落一滴淚,夢境愈發清晰。
這個角度的“他”很矮,正小跑着追一輛剛起步的摩的,後座女人當時已經懷孕了,她很害怕被村裡人看見,所以甯願一路颠簸。
“他”很努力地抓住女人的衣角,可女人鐵了心,已經把他從平生裡抹去,她們在法律層面是完全的陌生人。
林競輝在“他”體内,卻無法控制“他”,隻能拼命搖頭,無聲呼喊:不要!
——不要再追了!
然而“他”沒有停下,後面發生的事情無法倒帶,林競輝都知道。
女人面露不忍,卻抹了把眼淚,堅決地推開自己。
手臂滑擦過摩托車排氣管,高溫立馬在皮膚表面翻湧出一層水泡,他重重摔倒在土路上,胳膊肘、膝蓋、下巴颏,一一被碎石沙摩擦,數條血淋淋的道子往外滲血。
林競輝很快爬起來,他空洞地凝望遠處,隻看到塵埃飛揚。
媽媽,媽媽……
我不也是你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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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林競輝剛發完騷,就遭報應了,燒得暈暈乎乎。
原弈抽完煙回來,看見自己臉上不正常的紅,立馬要帶他去醫院。林競輝當時手軟腳也軟,但堅定地抗拒,軟硬兼施,“說服”了原弈,可他晚上喝了酒,退燒藥是不能吃的。
他心大,說睡一覺就好啦,反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
原弈一晚醒了幾次,眼睛還未完全睜開,手已經貼到他腦門上了。
雖然還是不舒服,但好在燒退了。
太久沒生病,身體痊愈的戰線就會被無限拉長。
林競輝悶悶不樂地靠在床頭,看手機時太陽穴一陣一陣地突突。
難受死了。
他一感冒就愛偏頭疼,程度特别嚴重,腦袋哪怕稍微一晃就疼。
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林競輝匆匆找了片止痛藥就礦泉水咽下去。
過了好幾秒,他祈求止疼藥趕快生效的同時,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吃東西,胃是空的。
林競輝骨子裡其實很珍視生命,打開小紅書搜索:空腹吃止疼藥會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