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澤離開後,沐陽把家用多參數監護儀安裝好,警報聲立即響起,屏幕上不斷閃爍的紅色數值觸目驚心。
他用力抹了把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決定先去洗個熱水澡,這個緊要關頭,他絕不能病倒。
洗完澡出來,發現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未知号碼,他本不打算理會,但剛放下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依然是同一個号碼,隻好接通:“喂,你好。”
“沐先生,您好,我是陸總的助理,楊學簡,我現在在多寶閣門外。”
沐陽不知道楊助理找他有什麼事,連忙下樓,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他打開門,“楊助理,是不是遺漏了什麼東西?”
“沒有,”楊學簡笑容溫和,将手中的食盒遞給沐陽,“陸總擔心您這邊晚上不方便,特意讓我送份餐點過來,您可以稍微墊墊肚子。”
沐陽看着手裡的食盒,心中湧起一股暖意,感激道:“麻煩楊助理幫我轉達對陸總的謝意,讓您專門跑這一趟,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這都是我分内之事,”楊學簡看着面前眼眶發紅的年輕人,忍不住輕聲勸道,“多吃點東西,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好好照顧老人。”
“謝謝您的關心。”沐陽道謝,目送楊學簡的車離開,才關上門,快步返回爺爺房間。
楊學簡送來的木質食盒共有三層,每層底部都裝有保溫裝置,頂部蓋子上雕刻着“錦膳坊”三字。
沐陽打開食盒,最上面一層是一碗清淡的素粥,正适合消化不好的病人食用,他扭頭看了眼沐昭安,爺爺還沒醒,他将這一層的蓋子蓋好,放進空間中。
下面兩層,是兩葷兩素四個精緻小菜,每一碗菜量不大,但色澤誘人,此外還有一碗米飯和冒着熱氣的湯。
即便沒什麼胃口,沐陽也逼着自己坐下來吃些東西。
他端起湯碗抿了一口,是桂枝湯,湯中生姜的辛辣溫暖了他的身體,兩口下肚,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
一頓飯吃完,全身暖意融融,被雨水浸透的寒意已消散大半。
他有些意外,沒想到看似嚴肅的陸先生,這麼細心體貼。
收拾好餐具,回到床邊,監護儀的警報聲依舊刺耳。
這場暴雨來得猝不及防,盡管沐陽一路盡量小心不讓雨水淋到沐昭安,可寒意依舊透過雨衣滲入他的身體,他的生命體征急劇惡化。
老天似乎也斬斷了他們的退路。
沐陽沉默片刻,轉身走向樓下的倉庫。
倉庫裡,那些使用過基因強化藥劑的動物們狀态出奇的好,它們的眼神炯炯有神,毛發光滑,行動敏捷,沒有任何中毒或變異的迹象。
他蹲下身,輕輕撫摸一隻實驗鼠的背脊,感受到它平穩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然而,這些動物的健康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顧慮。畢竟動物與人類的生理結構不同,藥劑在它們身上有效,并不意味着對人類同樣安全。
他起身先去自己卧室取出剩下的那支藥劑,回到沐昭安房中,在床邊坐下,輕輕握住沐昭安的手,那隻手冰涼瘦削,仿佛稍稍用力就會碎掉。
他低下頭,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爺爺,我們拼一把好不好?我知道這很冒險,但我真的不想失去您……”
他原本計劃再觀察幾天,等确認藥劑的穩定性後,再将實驗品送去檢測。可今天一連串的意外事件,他很怕爺爺撐不到那一天,現在,他們隻能放手一搏。
沐陽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決定,爺爺都不會反對。可正是這份無條件的信任,讓他更加猶豫不決。
給爺爺服用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藥劑,無異于一場豪賭。賭赢了,爺爺或許能重獲健康,賭輸了,将會是他親手加速爺爺的離去。
他盯着監護儀上紅色的警報數值看了許久,握着藥劑的指尖微微發顫,他低下頭,看着淡粉色液體在透明試劑管中輕輕晃動。
終于,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打開基因強化藥劑,微微擡起沐昭安的頭,将藥水緩慢地灌了進去。
所幸沐昭安的吞咽功能尚在,藥劑順暢地流進他的喉嚨。
喂完藥後,沐陽将沐昭安放回床上,仔細掖好被角,随後在被子下緊緊握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
“爺爺,一定要撐過去……”他低聲呢喃。
接下來的時間,沐陽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監護儀。最初的幾個小時,監測儀上的數值沒有任何變化,沐陽不敢放棄,也不敢合眼。
直到淩晨4點左右,數值開始發生變化。原本一片紅色的報警值逐一變成了綠色,心率、血氧、體溫……每一項指标都在緩慢回升。
沐陽精神大振,大氣都不敢喘。
沐昭安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他的呼吸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微弱,胸膛微微起伏。
這種好的變化一直持續着,兩個小時後,外面的天徹底亮了,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裡,監測儀上的數值終于穩定下來。
心率55次/分鐘。
血氧90%。
收縮壓85mm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