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問道:“陸先生,今天那輛車多少錢?我賠給您。”
陸硯澤失笑:“你賠?”
沐陽語氣認真:“是因為我才讓您損失了那輛車,我應該賠。”
陸硯澤眼神柔和,揉揉沐陽的頭發:“不用你賠。”
“可那畢竟是您的東西,怎麼能……”
“托斯塔納家族的族長已經打了雙倍賠款過來了。”陸硯澤輕笑,“還順便道了歉,态度非常好。”
“托斯塔納家族?”沐陽眨了眨眼,滿臉疑惑。
“嗯,艾德裡安是現任托斯塔納族長的私生子,同時也是第八順位繼承人。”陸硯澤解釋,“托斯塔納族長時日無多,艾德裡安繼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現任族長長子正式接手家族産業,這些私生子女大概率都會被逐出家門。
“景程的海外公司最近正和托斯塔納家族展開合作,他不想因為一個不成氣候的私生子壞了大局。所以這次賠償,對方非常主動。”
即便對外國豪門家族知之甚少,沐陽也聽說過托斯塔納的名字,它是錫耶國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族中不乏政要與權貴,影響力極大。
隻是沒想到托斯塔納族長也要給陸硯澤幾分面子。
見沐陽大緻明白了,陸硯澤話鋒一轉,問道:“你選好想買的車型了嗎?”
沐陽不明所以,搖頭說:“沒有,我想買一輛福祉車,還在對比配置。”
“你的要求并不算高,”陸硯澤明白他是為了家裡的老人,笑道,“這事你别操心了,我給你挑一輛,算是送你的。”
“這怎麼行?”沐陽趕緊拒絕。
“怎麼不行,你要的車不貴,今天又受了驚吓,這也算是托斯塔納家族給你的精神損失費,安心收下。”
沐陽張了張嘴,還想推辭,可看着陸硯澤一貫不容抗拒的态度,他隻得小聲應道:“那好吧,陸先生,謝謝您。”
陸硯澤微微一笑,目光掃過沐陽手中握着的塵星樹,眉頭微不可查皺了皺。
按理說,現在正是托斯塔納家族内部為繼承權鬥得最激烈的時候,艾德裡安應該全力針對他哥哥才對,怎麼會突然将注意力轉到一個來自夏國的普通人身上?
或許關鍵就在這個東西上。
前幾天沐陽身邊那種氣味更清新純淨的感覺又出現了,難道是這個圓球引起的?
思及此,他收回視線,輕聲對沐陽說:“艾德裡安手段陰狠,回國之前,你不要離開我身邊。”
等回國之後就不用擔心了,夏國對外籍人員出入境的管控一向嚴格,尤其雲市作為首都,各方面的管理更加嚴密。艾德裡安再嚣張,也不敢在夏國輕舉妄動。
沐陽連連點頭,“我絕不踏出酒店半步。”
他說到做到,接下來的幾天連車也不練了,每天都乖乖窩在房間裡,哪兒也不去。為了不讓爺爺擔心,這件事也瞞了下來。
直到暗标期結束,公示結果公布,沐陽一共投了七塊原石标,隻中标了其中兩塊。他也不覺得遺憾,這趟翡缇之行雖然經曆了兩次險境,但好在都有驚無險,有陸硯澤在,一切都順利解決。
這趟收獲滿滿,也算不虛此行了。
他還悄悄關注了下景程的中标情況,那幾塊料子整體表現不錯,隻有一塊内有小裂紋,可能無法切出完整手镯,但種水上佳,做些小挂件也能回本。
整體來看,這一批料子大多漲了,可見那兩位随行的賭石師确實有些真本事。
暗标結束後,下一個流程便是明标拍賣會。而拍賣會需驗資,不是誰都能随便進入。
沐陽此行目的已達成,他來之前便訂好了暗标公示第二天的航班,打算跟陸硯澤告個别。
沒想到陸硯澤先開口問道:“明天的拍賣會,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也可以去嗎?”沐陽驚喜地睜大眼睛,轉念一想又低下頭,“算了吧,謝謝陸先生的好意,我訂了明天回國的機票。要是錯過了,之後一周都沒票了。”
“沒事,過兩天你跟我們一起走。”
沐陽一臉茫然,“怎麼走?”
陸硯澤無奈,“保證你能回國就行了。”
沐陽打開國航APP,反複查了幾遍,确實沒有餘票。他撓了撓頭,滿腦子問号,要怎麼帶他走?
直到跟沐昭安打電話時,沐昭安才大笑着告訴他:“私人飛機啊,傻孩子,景程集團有三架私人飛機,他們高管出國都乘坐這個。”
“哦……”沐陽讷讷應了一聲,他确實忘了還有私人飛機這種東西。
見他不好意思,沐昭安轉移話題:“對了,昨晚思齊帶人送了一車翡翠廢料來,說是他姑姑讓他送的。”
“這麼快就送過去了?”沐陽驚訝。
沐昭安也沒問他要做什麼,孫子知道這事就行,頓了頓又說,“不過送了你這麼多,是不是不太好啊?”
“啊?我跟陸先生說好買的。”沐陽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啊?”沐昭安發現不對,趕緊起身往院子裡走去,“我問思齊了,說是倉庫沒人要的廢料,他姑姑不收你錢。”
視頻中鏡頭一晃,沐昭安推開庫房門,沐陽看到一屋翡翠廢料堆得整整齊齊,傻眼了,“這麼多。”
“我也覺得太多了,”沐昭安歎道,“昨晚陸思齊帶着一輛貨車送過來的,好幾噸呢。雖然都是廢料,不過好好加工也能值不少錢。”
他随手拿起一塊不規則的闆材,就算是模糊的視頻畫面,沐陽也能看出那是一塊冰透的冰種藍翡,哪怕開不了整塊大料,磨個戒面或者雕個平安扣,都能賣到上萬。
沐陽是真的驚住了。這麼多品質不錯的廢料,哪怕是在翡缇買,也得花上好幾百萬,有錢人都這麼大方的嗎?這麼貴的東西,說送就送了,問題是,他們敢送,他不敢收啊。
又送車又送翡翠,收了他拿什麼還?
沐陽越想越焦慮。
挂斷電話,他在房間裡想了許久,還是覺得不能白拿别人的東西。
他走出房間,來到書房門口。門緊閉着,他不敢打擾,便靠在門邊坐下,想着等人出來就說清楚。
不把這事解決了,他怎麼睡得着。
深夜,陸硯澤剛結束一個小型會議,準備回房休息。書房門才開了一半,小腿便被輕輕撞了一下。
他低頭就見沐陽順着打開的門倒了過來,抱着膝蓋靠在他腿上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