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周骁問守在審訊室外的警員。
“一直在罵你暴力執法。”警員笑着回複。
周骁嗤了一聲,示意警員開門,帶着記錄員走進審訊室。
審訊室内燈光慘白,男人被反铐在椅子上,臉上還帶着剛才摔倒時擦破的痕迹,眼神陰沉不定。
周骁走到他對面坐下,拿着一份資料翻看了片刻,才擡起頭:“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沉默。
“趙建軍,三十六歲,曾因盜竊被判緩刑兩年,最近一年無穩定工作,頻繁活動于城南一帶。”周骁把檔案夾扔到桌上,“這些我都能查到,你還想裝啞巴到什麼時候?”
趙建軍扯了下嘴角,“我真不知道你們抓我幹嘛,我現在可老實得很。”
周骁冷笑,從檔案袋中拿出一張照片推到他面前。
那是一張夜間拍攝的監控截圖,畫面十分模糊,隻能看清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抱着一個大塑料袋鬼鬼祟祟地靠近一處廢棄倉庫。
周骁目光鎖定趙建軍的臉,“這是你三天前的行蹤,别說不是你。”
趙建軍盯着那張照片,瞳孔收緊,嘴硬道:“那不是我。”
“鴨舌帽、衣服、鞋,都和你今天穿的一模一樣,如今天網覆蓋了全國每一個角落,你以為你躲得掉?”
趙建軍咬着牙,不再說話。
周骁接着問:“你買空間飾品幹嘛用的?”
趙建軍繼續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撐不住無聲的壓迫,小聲回答:“裝東西。”
“裝什麼?”
“随便,錢包、鑰匙……都能放,不行嗎?”
周骁盯着趙建軍不說話,突然狠狠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拔高:“你到底要藏什麼?”
趙建軍一抖,片刻後低聲咒罵了一句。
屋裡安靜了幾秒。
“說吧。”周骁語氣一收,重新坐好,“你進倉庫的時候,塑料袋裡裝的是什麼?”
趙建軍盯着地面繼續沉默。
周骁也不說話,審訊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過了許久,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簡短的敲門聲,門被推開,一名警員快步走到周骁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隊裡剛來消息,在趙建軍租住的公寓陽台的儲物櫃裡發現一具屍體,女性,死亡時間與倉庫那天基本吻合。”
周骁看了眼手表,已經跟趙建軍耗了五個小時。
他眉頭一挑,低聲回了句:“通知法醫組,封鎖現場。”
警員應聲離開。
審訊室裡依舊沉悶。
趙建軍低着頭,手指在大腿上反複搓動,背脊輕微發抖。
周骁起身,走到趙建軍身前,盯着他的眼睛,“你以為藏在陽台的儲物櫃裡就沒人能找到?”
趙建軍猛地擡頭,眼神驚惶地看着他。
“屍體已經找到了。”周骁看着他,一字一頓,“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趙建軍嘴唇顫了顫,半晌,發出一聲低啞的喉音:“……是她先動手的,我隻是……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誰?”
“一個……我以前認識的女人,”趙建軍聲音越來越低,“她來找我要錢,我沒答應,她要打我,我就推了她一下,她後腦撞到了桌角,當場就不動了。”
他說到最後,聲音幾乎聽不見,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氣力,癱在椅子上。
“所以你試圖把屍體放進空間飾品裡?”周骁追問。
趙建軍點了點頭,滿臉後悔,“可怎麼都放不進去,我試了好幾次,那玩意根本不管用,我以為是壞的,才去找店主……”
周骁盯着他看了幾秒,轉身走到門口,“記錄員,整理筆錄。通知法醫、物證組,全流程重走一遍。死者身份也抓緊核實。”
幾天後,案件收尾。
死者身份确認,是趙建軍的前女友,失業在家,案發前與趙建軍有過一次短暫接觸,之後便失聯。家屬曾報警尋人,卻因缺乏線索遲遲沒有進展。
案發當天的細節逐漸拼合清晰。
趙建軍最初确實打算抛屍。他把女人的屍體裝進塑料袋,深夜開車去了城南那片廢棄的舊貨倉庫。
那晚恰好有巡邏車路過,他在目标附近徘徊了許久,始終找不到下手機會。無奈之下,隻好把屍體重新拖回家,臨時塞進陽台的儲物櫃裡。
屍體已經開始腐敗,而他卻遲遲想不出處理辦法。
直到偶然得知多寶閣在出售空間飾品。隻需888元,便可擁有一個使用期限為90天的個人空間。
他心動了,打算買來存屍,等有機會再随便扔進湖裡或海裡,90天一過,就算被發現,也查不到他頭上。
卻沒想到,空間飾品無法儲存屍體。
他氣急敗壞,跑去找多寶閣老闆算賬,結果撞上了正在休假陪女友逛街的周骁。
周骁合上卷宗,低聲歎道:“幸好空間禁止存放人體組織……”
可刑警隊慶幸的事,對雲市醫療機構而言,卻未必是好消息。
初夏的傍晚,兩名穿着正裝的中年男子踏入多寶閣。
“請問,是沐陽先生嗎?”為首的男人态度溫和,出示證件,“我們是雲市醫療部的工作人員,我姓林,這是我的同事趙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