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正在宣讀本屆優秀學生名單，陸思齊聽到自己的名字，又湊到陸硯澤身邊賣乖：“小叔，我被表揚了。”

陸硯澤手上動作不停，敷衍了一句：“聽到了，做得好。”

被小叔百忙之中應付，陸思齊習以為常，美滋滋地挺起胸膛。

很快，校長緻辭完畢，接下來是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言。

第一個上場的是電子信息工程學院的優秀畢業生，沐陽。

台上的電子信息工程學院院長笑容滿面地介紹着，沐陽在校期間專業成績始終名列前茅，主持過多個學生科研項目，再加上有世界級獎項傍身，當之無愧的優秀學生代表。

陸思齊和沐昭安都與有榮焉地鼓掌，陸思齊一回頭，發現陸硯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起手機，目光灼灼地盯着主席台。

陸思齊撇撇嘴，小聲嘟囔：“您這麼認真，不知道的還以為台上的是我。”

陸硯澤權當沒聽見，不搭理他。

此時沐陽已經站在主席台中央，身姿挺拔。大屏幕上同步放映出他的特寫畫面，清俊的五官被放大投映在禮堂上方。

台下瞬間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前排的席位傳來驚呼：“哇，好帥啊！”

沐陽聽到台下的騷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根泛着淺淺的紅，他握着話筒開口：“大家好，我是電子信息工程學院的沐陽……”

他的聲音溫潤清朗，帶着年輕人特有的真摯與謙遜，禮堂内漸漸安靜下來。

等他演講結束，掌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熱烈了幾分，還夾雜着零星的歡呼聲。

陸思齊笑嘻嘻地說：“每次都這樣，沐陽一出場就格外熱鬧。”

陸硯澤目光仍停在台上，随口問：“他很受歡迎？”

“那當然，”陸思齊順着話頭，下巴點了點剛下台就被團團圍住的沐陽，“你看他那樣，長得好看，沒有攻擊性，脾氣又好，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他。要不是他太低調，從不參加社團和聚會，早就成了雲廈大學的風雲人物了。”

陸硯澤靜靜看着人群中的沐陽，臉上帶着羞澀，卻不怯場也不張揚。

這麼優秀的男生，受歡迎也無可厚非。

陸硯澤垂下眼眸，狀似無意地問：“他有談戀愛嗎？”

“沒有。”陸思齊盯着台上其他學院代表發言，頭也不回地說。

陸硯澤：“這麼肯定？”

“那當然，那小子簡直就是塊木頭，不管男的女的跟他示好，他全都領會不到。”陸思齊一想到那些事，笑得前仰後合，又湊過來低聲補充：

“大一那年情人節，好多人送他玫瑰和巧克力。咱們雲廈的學生都是天之驕子，表白都很含蓄。那陣子沐陽又在準備參加國際競賽，忙得昏天黑地，不知道那天是情人節，結果就是他根本沒明白他們的意思，以為大家是在給他打氣。收了巧克力還感動得不行，說什麼‘一定會努力的’。

“後來他拿了金獎，院裡開慶功會，他還當衆鞠躬緻謝，說感謝大家支持。當時大家都快笑瘋了。”

陸硯澤眼裡也染上了笑意，問：“那他後來知道了嗎？”

“沒有，沒人戳穿這事。”陸思齊笑着說。

陸硯澤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同學們的意思。

沐陽心思單純，分不清情意與鼓勵，在那樣的氛圍下，他隻會一如既往地真誠回應。若有人當面點破，會讓他心生愧疚，覺得辜負了别人的一番心意，這種結果顯然也不是那些同學所期望的。

況且學生時代沒有任何接觸下的喜歡，更多隻是純粹的欣賞，不一定非要得到回應。

而沐陽雖然反應遲鈍，卻認真地接住了每一份善意，鄭重地回應每一個祝福。他坦蕩幹淨，不帶鋒芒。

于是那年所有悸動與暗示，都悄悄埋進春天的花香裡，被沐陽不知情的真誠回應溫柔包裹起來，化作一段沒有遺憾的回憶。

陸硯澤眸色深沉，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動了心思。

高中時，他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取向。可那時父親年紀漸長，身體每況愈下，他不敢說出口，隻能一直克制壓抑自己。

讀書時，他一心撲在學業上，畢業後進了景程，以工作忙為借口，婉拒了所有世交長輩安排的相親。等父親去世，他徹底接掌陸家，再無人能幹涉他的私事，那份心思卻也一并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