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水古鎮位于雲市東南方150公裡的地方,這座小鎮因水鄉風貌與悠久的戲曲文化而遠近聞名。早在明清時期,便是南北戲曲文化交彙的重要驿站,鎮上曾走出無數名角兒,一曲京腔響徹南北。
如今的古鎮依舊保留着最為原始純粹的戲園子,檐角高翹,朱柱雕梁,每年各路戲曲名家齊聚于此,吸引着全國各地的戲迷前來朝聖。
這次,曆經百年風霜的北水戲園在修繕一新後,首次面向社會大衆開放。不僅請來了國家京劇院的幾位台柱子,還有戲曲界不少名角兒應邀助演,陣容堪稱業内頂尖,自然引來無數票友慕名而來,盛況空前。
陸硯澤替沐陽他們安排的是景程集團旗下的五星級連鎖酒店,一套兩室一廳的行政套房,居高臨下位置極佳。
推開窗戶,便可俯瞰古鎮中心那座古色古香的戲園,甚至能聽到遠處飄來的悠揚戲腔。
“北水古鎮果然是戲曲名鎮,随處可聞戲音。”沐昭安倚在窗邊笑道。
沐陽收拾好行李,看了眼時間,剛到下午五點,扭頭問沐昭安:“爺爺,累不累?要不要出去走走?”
今晚的演出安排在七點,時間還早,他們可以在北水古鎮好好逛一逛。
沐昭安聞言有些意動。
前幾個月他一直卧病在床,整天躺着連下地都成奢望,如今身體恢複得極好,精神頭也足,難得出門走動走動,一時間覺得腰不酸腿不痛了,換上輕便衣服就迫不及待往外走。
沐陽扶着沐昭安走在青石闆小路上,腳下的石闆被打磨得光滑發亮,路兩旁高高懸挂的紅燈籠随風輕晃。
不時有穿着戲服的戲迷咿咿呀呀地與他們擦肩而過,沐昭安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了幾句。
沐陽聽着爺爺中氣十足的唱曲兒聲,兩個月前還虛弱得無法自理的小老頭兒,現在精神矍铄,一時間讓他覺得恍若隔世。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待夜幕降臨,古鎮華燈初上,他們才循着人流往北水戲園方向走去。
北水戲園仍保留着最傳統的建築格局,朱紅色的大門古樸大氣,門楣上挂着黑底金字牌匾,上面書着蒼勁有力的“北水戲園”四個大字。
戲園内,紅漆雕欄,金繡帷幕高垂,正中間戲台三面空敞,台頂懸着數盞六角琉璃宮燈,燈罩上繪着《群英會》《貴妃醉酒》等戲文故事。
台下池座裡黑壓壓擠滿了人,八仙桌配着條凳,整齊陳列。跑堂的提着銅壺在過道裡穿梭,白毛巾往肩頭一搭,一聲悠長的“燙——着!”讓人仿佛穿越回了百年前的盛世梨園。
他們落座沒多久,後台忽然“锵”地一記單皮鼓響,滿座倏然一靜。
但見那杏黃簾子猛地一顫——好戲要開場了。
舞台上,旦角兒身着華麗戲服,眉目生輝,唱腔婉轉悠揚,水袖翻飛如雲霞流轉,舉手投足間盡顯風華。
沐昭安不時輕輕和唱幾句,臉上滿是沉醉。
沐陽雖然對京劇了解不多,但在台上演員的動情演繹中,他也漸漸聽出了腔調裡的韻味。
曲終人未散,戲音落下時仍餘音繞梁。
“好!”一聲喝彩率先響起,台下的叫好聲此起彼伏。
沐昭安意猶未盡地歎了口氣,“名角兒的戲就是不一樣,這次真是多虧了陸總。”
“改天我再好好謝謝陸先生,”沐陽笑着扶起他,“爺爺,咱們先回酒店休息吧。等以後有機會,我還陪您過來。”
兩人走出戲園,夜晚的北水古鎮依舊熱鬧。街道兩旁的小吃攤此時正冒着熱氣,石橋下,河水潺潺流淌,映出橋上遊人的倒影。
他們悠閑地穿過小巷,往酒店方向走,絲毫不知此刻遠在雲市,陸硯澤正配合雲市警署進行圍捕行動。
雲市。
一輛黑色商務車隐沒在銅錢巷不遠處的陰影中。
車内,警署署長坐在陸硯澤身側,有些無語地問:“陸總還親自過來?這麼不放心警署?”
陸硯澤微微一笑:“怎麼會,雲市治安多虧了署長才如此穩定,辛苦警署的同志們了,隻是這次是我舉報的消息,我怕是場烏龍,害同志們白折騰一趟,還是過來守着,心裡才踏實。”
署長:“……”
你踏實?你這是盯梢盯上瘾了吧。老子都不懷疑你報假案,你反倒自己緊張上了?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懶得再和這位大爺計較,署長神情嚴肅,緊盯着監控顯示器。
時間一點點逼近淩晨。
銅錢巷裡,昏黃的老式路燈開始間隔熄滅,整條小巷逐漸陷入斷斷續續的陰影中。
淩晨一點。
五個醉醺醺的小混混從巷口踉跄走出,互相摟肩搭背,步伐東倒西歪,似乎連站穩都困難。
他們跌跌撞撞地朝巷子深處走去。看上去與街頭無數醉漢沒什麼兩樣,毫不起眼。
“目标出現。”車内耳麥中傳來簡短彙報。
監控畫面裡,五人沿着街道晃至多寶閣側門附近,東倒西歪地靠在牆上。時間緩緩流逝,整條銅錢巷依舊空無一人,除了那五個裝瘋賣傻的醉鬼。
他們沒有任何異常舉動,特警小組則靜靜等待,不急不躁。
忽然,側門無聲開啟。
五人瞬間收斂所有醉态,利索潛入。
“目标已進入建築,信号屏蔽啟動。”技術人員迅速确認。
“看緊後巷。”現場指揮官沉聲吩咐。
多寶閣内,幾人一進入便直奔右側牆邊展示櫃,迅速停下。
“東西在這兒。”領頭人低聲道。
另一人蹲下,戴好手套開始拆解玻璃櫃。
“這麼個小玩意可以用來運貨?”一個瘦子小聲嘀咕。
“吳少已經試過了,”領頭人冷聲道,“少廢話,抓緊時間。”
指揮車内。
“他們提到了‘吳少’。”技術人員立刻回放音頻。
“吳少?”陸硯澤輕笑一聲,“吳家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愛逞能的小輩?”
在雲市,能叫得上号的吳姓人家,隻有那個廢物吳氏集團。就是沒想到,他們手裡竟然還有這麼個團夥。
陸硯澤搭在膝蓋上的指尖輕輕敲擊,饒有興緻道:“有意思。”
顯示器中,櫃台邊那人手電筒的紅光照在展示櫃上,他旁邊的人戴着橡膠手套,試圖拆解展示櫃。
“啪!”
一道短促的電弧驟然爆開,伴随着金屬炸裂般的高頻聲響,那人身體猛地一顫,整個人被擊得仰面摔出。
“操!”另一人驚叫着撲過去查看,“你怎麼樣?”
那人已經失去意識,手還在微微顫抖,指尖焦黑。
“有電!”
“這櫃子裝了防盜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