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罷了。”
“王爺睡吧,明日還要入宮觐見。”
崔清漪并未睜開眼,說完便轉過身了。
她在黑暗中思索着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每一句話都和前世無關,隻有那句……
蕭綏是真的聽到了什麼?
還是說,他剛剛其實在試探她?
思慮後,她定了定心神,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明面上和雲家有任何聯系,她現在是崔家的女兒,她不能暴露。
蕭綏眸色意味不明,但他并未追問下去。
她後半夜睡得很好,漸漸地,仿佛是感知到了日光的存在,崔清漪慢慢睜開了眼,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映入眼簾的便是蕭綏那俊美的容顔。
見此美貌,崔清漪心煩意亂,輕手輕腳,悄然下了床。
蕭綏枕在床邊,身上的中衣也沒脫掉,隻是将被褥蓋在了身上。被褥一角被她剛剛下床扯了一些,胸前的隻剩下雪白的中衣,空蕩蕩的,他微微蹙了蹙眉。
“你醒了?”蕭綏低啞着聲音問道。
“嗯。”
她不去看他,自己便坐在了銅鏡面前,對外喊昙雲幫她理雲鬓。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廂房内卻陷入了安靜。
崔清漪看着鏡中的自己,小聲問道:“王爺昨日睡得好嗎?”
蕭綏勾唇,她故意避開他昨晚的話,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依舊溫婉娴雅。
因是新婚進宮面見聖上,蕭綏不好再穿一身玄衣,于是身着佛赤色的窄袖蟒袍,袖口繡着的金色祥雲紋,從遠處能看出一種清隽如玉的貴氣。
兩人穿的倒像是商量好的,崔清漪也穿了一件绯紅色襖裙,衣領處有也繡有華麗的金色紋路,看上去既溫婉又明媚。
不多久,兩人用過早飯後便起身了。
待到了大殿,崔清漪的心莫名其妙揪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進宮,難免有些緊張,不過面上依舊娴靜謙卑。
先出來的是當今聖上,身着黃袍,年紀約莫有五旬了,但看起來身子骨依舊硬朗。跟在他後面的便是梁貴妃,梁貴妃保養甚好,身着紫色宮裝,緩緩而來。
貴妃與皇帝坐定後,崔清漪與蕭綏一同向座上的兩人行叩拜之禮。
皇帝與貴妃寬慰道:“免禮”
“今日一見三郎的王妃,想不到三郎有如此福氣。”貴妃笑着招呼着這對璧人。
蕭綏淡淡道:“哪比得上二哥……”
此刻,貴妃溫柔的眼神裡流露出滿滿的尴尬:“可别說他了。”
她何嘗不知她兒子的那樁婚事,無非就是應個景。
蕭綏不痛不癢地揶揄了幾句,崔清漪微笑看着貴妃,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而那貴妃卻陰下了臉,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梁貴妃挑眉,果真是位佳人。
她也是看着自家侄女長大的,本想促成這段婚事,可誰知,皇帝舍了裴家,轉頭偏挑了崔家。
今日一看,這崔家的小女兒,倒還真是清麗和婉,先是和徐家那位鬧得沸沸揚揚,接着便是前幾日的婚事,也弄得盛況空前。
不知道的,還以為娶了玉皇大帝的女兒呢。
梁貴妃歎氣,難不成這老三真看上了她?
兩人行過禮後,蕭綏拉着崔清漪緩緩地入了座。
夜幕降臨,大殿内燈火通明,皇宮的家宴便開始了。随着歌舞躍起,其他皇子和大臣們也都開始陸陸續續的入了座。
看他們個個面帶笑容,恭敬地向皇帝行禮,崔清漪卻有些落寞。
她有些想自己的父母了。
宴會過了中旬,崔清漪淡笑着眼前的一切,心頭還是不暢快,于是便借心悶,起身去禦花園走了走。
皇宮内,紅牆金瓦,處處都在散發着威嚴兩字,從大殿到禦花園,似乎就是一個宮人的一生。
崔清漪腳步很快,像是要逃離,但聲音卻很輕,走在路上,如同魂靈。
禦花園太大,又沒幾個人,淡淡的梅香彌漫在空氣中,像冷冰冰的空殼。
她坦然一笑,被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環境包圍。
伸手觸上了一朵梅花,花開的鮮豔,倒讓她想起了從前在揚州的時候,一到冬天就會吵嚷着看梅花。
“清漪。”
戲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緩緩回頭,似是賞花一般。隻見一名男子悠哉悠哉向她走來。
崔清漪并不認識他,可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隻垂下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對方一愣:“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昙雲見勢擋在崔清漪身前:“還望徐公子注意場合。”
崔清漪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徐家那個,那個利用崔姑娘真心的人。
徐懷瑾臉色一沉,眼光深鎖着她:“我方才在殿中見你臉色不好,所以來看看你。”
她方才在殿中好像并沒有看到他。
“起開。”
昙雲拉着崔清漪的手就想走。
崔清漪不怒反笑,将昙雲拉到了自己身邊,擡頭迎上徐懷瑾目光,她從未這般平靜:“勞徐公子費心了,我近日很好。”
徐懷瑾有些狐疑:“我聽說你病了,一直想要找機會去看你,可我父親總不許我出門,今日好不容易一見,聽你安好,我也放心了。”
“跟你無關。”
徐懷瑾沒料到她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