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綏見她睡得安穩,不忍心打擾,于是洗漱一番才敢躺到了床上。
剛躺上去,崔清漪便醒了。
其實她一直在等他。
“王爺怎麼回來這麼晚,讓我等了許久。”她摟着他的臂膀,小聲撒嬌。
“還去了趟宮裡,讓你等久了。”蕭綏翻身,将她手腕掖在被褥裡,伸手向下環抱住了她。
崔清漪的唇貼着他的前身,他輕輕嗅她的香氣。
“身上抹了什麼?”
她懶懶道:“沐浴後抹了些茉莉粉。”
“下次我給卿卿抹,好不好?”
崔清漪猛然張開眼,這粉是昙雲給她抹的,全身上下哪處都沒放過。
他抹?
臉頰悄然生出紅暈,她沒好氣地嘟囔:“王爺慣會取笑我。”
“哪敢?我本有意伺候卿卿,反倒惹卿卿不高興了,真是該打。”
崔清漪閉上眼,這人怎麼出去一趟像是變了個人,這還是那個冷漠疏離的蕭綏嗎?
不聞崔清漪吭聲,蕭綏拉開距離,想要去尋她的唇。
崔清漪見勢忙推他:“還沒好呢。”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王爺今日去宮裡做什麼?”
“昭慶受了驚吓,我去瞧了瞧。”
昭慶公主……
原先在宮裡見過一面,也就是那一面,差點讓她名譽盡毀,後來查了才曉得,當日那事,是梁貴妃所為,她并未參與。
“原因是什麼?”她困惑。
“怕你聽了受不了。”蕭綏閉着眼,手掌卻在她後背遊走。
“我才不怕,王爺盡管說。”崔清漪心中冷笑,她連死人都見了不少,還會怕這些?
“不知是誰,在梁貴妃宮裡放了隻死燕,昭慶看見,吓暈了過去。”
崔清漪聽完,一下子便知道是誰了,甚至連原因也猜了出來。
不是徐懷瑾,還能是誰?
近幾日,他和昭慶公主走得近,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可貴妃一直未松口,堅決反對這樁婚事。
崔清漪微微歎氣,這徐家到底捏住了梁貴妃什麼把柄,敢這般威脅她?
不聞她的聲音,蕭綏以為她是害怕了,便輕聲說了句:“别怕。”
崔清漪“嗯”了一聲,心中卻發笑,她不說話是在想對策。
“王爺覺得是誰?”
蕭綏慵懶道:“跟卿卿想的一樣。”
啊?
他怎猜到自己在想什麼?
“我可什麼也不知道。”見糊弄不過去,崔清漪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裡衣。
“明年三月,帶你去揚州。”
她輕輕“嗯”了一聲:“有些困了。”
“睡吧。”
在黑暗中,她蜷縮着身子躲在他懷裡,仿佛尋覓巢穴的雲雀。但心裡卻暗算着近幾日發生的事,方才昙雲順利而歸,不如明日問問她,再做打算。
外面疾風驟雨,大霧冥晦,一陣接着一陣,仿佛天塌了一般,嘩嘩地流淌着天泉,屋外養的花也被吹得零星不剩。[1]
外面的喧鬧聲,悄然之間進了崔清漪的睡夢,風雨兩重天,崔清漪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去尋旁邊的人,眼睜開時才發覺,人早已走了。
崔清漪拉開帷帳瞟了一眼外面的天,還是那麼黑壓壓的,仿佛在公堂上,從昨晚吵到了現在。
用過早飯,昙雲給崔清漪披了一件外衫,将門關上後,她便偎在了崔清漪身旁。
崔清漪拍了拍她:“昨晚都發現了什麼?”
“昨晚徐家亂的很,我剛進去時,便看見他們都聚在前廳,似乎是在商量什麼。我怕來不及回府,也沒管那麼多,直接去了書房,正找着,卻不小心觸動了書房的機關。”
“機關?”崔清漪扳過她的肩膀,尋覓着她身上的傷痕。
昙雲笑着将她的手捋了下去:“姑娘,我沒受傷。”
幸虧她機靈,不然差一點就命喪黃泉了。
崔清漪歎了一口氣:“吓死我了,我就怕你出事。”
昙雲拍了拍胸脯,肯定道:“我可是赢過阿月姐姐的人,姑娘放心。”接着便猶豫開口,“機關打開的時候,我下意識躲上了房頂,本以為外面會來人,沒想到,機關裡面出來了一個探子,他來回望了望,确定沒人,才又進去。”
崔清漪不可置信:“人?”
“你可看清楚了?是探子?”
昙雲看見的時候也是吓了一跳,開始還不相信,直到看見那衣裳時,她才确定:“是探子,而且那個探子功夫不低。”
崔清漪喝了盞茶,緩緩開口:“那個機關藏在哪裡?”
“在畫桌下面。”
昙雲補充道:“對了姑娘,我還看到了一枚玉佩。”
“什麼玉佩?”
崔清漪連忙起身,坐在案幾旁,尋來了一隻筆:“昙雲,你來描述,我來畫。”
不多久,一枚栩栩如生的玉佩圖躍然紙上,崔清漪細細考量,總覺得這枚玉佩在哪裡見過。
“那玉佩蒙了一層灰,似乎很久都沒有被拿出來了。我拿起看了看,後面還有兩個字,寫的好像是沉玉。”昙雲不明白,好端端的玉佩,怎會叫沉玉?
她手中的筆倏然跌落,崔清漪愣在那裡,喃喃道:“沉玉,是絡婉的字……她曾說過,她娘留給她的玉佩,後面有她的字。”
“原來徐懷瑾竟然是這樣的人……”她緊繃的心思忽而纏在了刀劍上,身子一動,心如刀割。
不知過了多久,昙雲見她面色大變,擔心道:“姑娘想到了什麼?”
猛然之間,崔清漪被昙雲的話拉了回來:“昙雲,你還記得阿月從前說過的話嗎?”
“她說徐夫人生下絡婉後,便撒手人寰了。”
昙雲張大嘴,驚歎道:“姑娘是懷疑,徐夫人是徐懷瑾殺的?”
崔清漪忍着情緒,輕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