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積攢的雪被裴洛清打了下來,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崔清漪肩上,她抖了抖,正準備追她,膝蓋卻忽然軟了下來。
蕭綏搶步上前,攔腰将她抱起,冷然凝視:“怎麼回事?”
熱意溜溜地在她身子周圍轉,崔清漪驚訝,忙推他:“你怎麼回來了?”
不聞雪的咯吱聲,裴洛清疑惑,一擡眼便望見了蕭綏的背影,于是好奇走近:“參見王爺。”
等看清他懷裡的人,裴洛清面容挂着笑意,似調侃道:“清漪,那我先走了?”
崔清漪探出頭,慚愧看她:“你身上都是雪,留下來喝碗姜湯再回去吧。”
蕭綏偏了一偏,用身上的玄色貂裘裹住她的身子,吩咐道:“六安,送裴二小姐回府。”
崔清漪拉他的衣裳,表示不滿,卻聽到裴洛清開了口:“不麻煩了。”
見裴洛清擺手,蕭綏也沒多言,點了點頭便抱着她離開了。
裴洛清伫立凝視,直到蕭綏的背影漸漸隐沒在雪色中。
他方才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像是春日盛開的海棠,聞起來不香,看起來卻很美。
不知過了多久,她對着月洞門歎了口氣,喃喃道:“多謝。”
進了沁水居,蕭綏将崔清漪放在羅漢床上,給她後面墊了絨毯,身上沾了雪花,這會兒化作湯水,滴滴拉拉地黏膩在他的身上。
他蹙眉,轉身将身上的貂裘脫掉,一是怕床上都是雪水,二是怕她沾上再着涼。
崔清漪不悅,吸了一口氣,猜到他要幹什麼,于是主動開口:“我自己來。”
說罷,她便解開了自己的披風,到最後,隻剩下月白色的裡衣,蕭綏怕她冷,湊近将她再次抱起來,沉穩走向了床。
單手掀開帷幕,她被他藏在被褥裡,腰身也被蕭綏燙着。
倏然,雪花凝固在空中,像是未燃盡的香灰,有一種說不出的漫長。
“生氣了?”蕭綏看她鼓着臉。
他方才從東宮回來,剛進門就聽說裴家二小姐來了,正和王妃在綠影園玩雪呢。他将東西放好,進園便看見她欲墜未墜的身子,将她抱進懷裡後,才發覺她的身子竟然這麼涼。
“王爺對裴小姐也忒刻薄了,外面雪下這麼大,還趕人家走。”崔清漪将他的手拿開,往裡鑽去。
“是她先說走的。”
崔清漪不悅,翻身背着他:“就算這樣,那也不能真的讓她走。”
“為什麼?”
崔清漪反駁:“人家冒着雪來找我,甚至還來開解我,你倒好,直接應下讓人家走。”
蕭綏側耳細聽,察覺到有一絲異樣。
她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裴二怎麼會想着來找她?
還開解?
“開解什麼?”他找到了缺口。
崔清漪脖子一僵,她有些後悔說出那段話了,不僅要給蕭綏解釋,還會讓他多想。
得不償失。
半天不言語,她轉過身,湊到他懷裡,笑眯眯看他:“沒什麼,她知道我近日未出門,怕我在府裡悶壞了,于是來找我說說話。”
“真的?”
他抵着她的額頭,像是話本子裡勾魂的男狐,輕輕一縷風,就讓崔清漪沁在了春水中。
她閉着眼“嗯”了一聲,連忙轉了話頭:“王爺近日都在忙什麼?”
“怎麼了?”
“總不見你,有些想你。”崔清漪的耳垂泛着粉,腳趾尖卻蜷縮着。
梁貴妃這把好刀,她實在是不願意放棄,所以她想明日去宮裡見一見梁貴妃,看看有沒有挽回的機會。
眼下,能帶她去的也隻有蕭綏了。
蕭綏唇一低,直接扣上了她的唇珠,崔清漪明知如此,但身子還是忍不住一陣一陣的發熱。
“唔——先别……”
見蕭綏松開,崔清漪趁着涼氣,連忙問道:“王爺還沒告訴我,最近在忙什麼?”
蕭綏偏頭,含上她的耳垂,嗓音低沉道:“還記得徐絡婉的玉佩嗎?”
崔清漪“嗯”了一聲,望着帷幕:“記得,你說沒找到。”
其實玉佩早被昙雲拿了回來,當時讓蕭綏去徐家,就是為了讓他發現那間密室。
蕭綏抱着她,往下滑到了她的脖頸:“在徐懷瑾的書房查到一間暗室,裡面藏了些東西。”
崔清漪乖順低頭,用下颔叩着他的墨發,輕哼問:“藏了什麼?”
“想知道?”
“叫我的名字。”
他輕笑,手指挑開,一路蜿蜒向下,宛如被漩渦困住的石子,随波攪動着。
一股柔波随風而起,崔清漪唔了一聲,輕擡起臀,不由自主地插.向他的墨發,着急問他:“你欺負我……”
蕭綏擡眸,意味不明地看她嬌媚的面容:“還不夠。”
崔清漪抓着他的發絲,軟了語氣:“綏郎……”
窗外的寒風吹着,不僅吹進來幾粒雪花,也吹軟了她的身子。
待那雪花融化,蕭綏才停下。
“卿卿生氣了?”
崔清漪的臉含着悶紅,低頭推他:“起開。”
“怎麼能這樣說呢?”蕭綏起身尋了一塊羅帕,輕緩地将她的湯水擦幹淨。
崔清漪面紅耳赤,但還想着那件事,于是她略帶怒氣問道:“所以,那間暗室到底藏了什麼?”
沉默良久。
蕭綏摟她,平靜開口:“此乃赝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