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卿和魏川訂婚的事,兩家都同意後,很快便挑了日子舉行。
訂婚宴地點在魏家的一艘遊輪上,避免被記者拍到,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賓客也隻有雙方比較親近的幾家親朋。
陸染自然是要出席的,陪着上官鳳場内交際一圈後,趁上官鳳被其他太太們拉着聊天,自己端杯香槟,披着羊絨披肩溜到甲闆上。
裝飾甲闆的氣球和鮮花獨自熱鬧着,陸染雙手搭在圍欄上,俯下身子,臉趴在手臂上,寒風吹淡一點醉意。
自上回之後,又一周多沒有和沈冽見面。
沈冽太忙,如果不是刻意要見,偶遇的概率幾乎等于沒有。
陸染心想還不如離了呢,這樣就不會對那男人再抱有僥幸,也不會每次乘坐電梯時幻想兩人偶遇的畫面,然後又落空。
她有幾次甚至習慣性地乘電梯到了頂層,走到門口發現不對,又坐電梯下去。
第三次時,她還想按門鈴來着,那天她去附近的山姆超市采購,買了沈冽以前提過一次說味道還不錯的法式羊排,就想既然上來了,要不送給他吃。
其實她知道那個時間點沈冽不可能在家,但是保姆開門後,确認對方真不在家時,心裡不免又失望一遍。
陸染把羊排放進冰箱,讓保姆等沈醫生下班回來後烤給他吃,如果他不問,就不用提是自己買的。
保姆的眼裡有疑惑,但本着絕不多打聽雇主家事的原則,隻是答應下來,多的一句不提。
陸染卻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硬把話題扯到這上面,解釋說現在很多夫妻都流行分房分居吧啦吧啦的。
又說她跟沈冽也在體驗這種新型夫妻生活方式。
保姆聽了,眼裡流露一抹了然,笑着點頭,說:“偶爾分開住住也好,就是沈先生現在老一個人坐着走神,飯也不怎麼吃,不然就在露台抽悶煙,看來是還不太習慣呢。”
陸染勉強笑了笑,說習慣習慣就好,新的生活方式肯定需要時間适應,但長遠來看對夫妻關系是有益處的,保持新鮮感,距離産生美……
她那時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瞎白話一堆,把保姆聽得一愣一愣,看起來很想回去跟老伴兒也分居一陣,想想都一起生活大半輩子了又作罷。
陸染這頭吹風想着心事,忽然甲闆上傳來其他聲音,正感覺煩躁,想躲到别處去,卻望見一張熟悉的臉。
在剛登上甲闆的那地方,站着三個人,魏川和他保镖,還有一個年輕男生。
男生眉眼清秀,碎發有幾分擋眼,今晚也是一襲挺拔正裝,肩寬腰細,個高腿長。
男生是一個司機,魏川讓他上岸去接一個客人,再陪那人回來。
男生卻說自己母親在手術,想請假去醫院。
魏川冷笑,說:“你媽是馬上要死了嗎,非得他媽急着見最後一面?”
男生垂下頭,手緩緩握了拳,依舊請求。
魏川點了煙,又說:“不想幹就給老子滾。”
男生說自己想幹,隻是今晚特殊,還請老闆理解一下。
魏川不再搭理他,讓他今晚之後立即滾蛋,不用幹了。
“魏總。”
陸染從一串氣球後走出來,叫住魏川。
魏川回頭,叼着煙笑了,“這不是我小姨子菲菲妹妹嗎?上回踩我那幾腳,打算什麼時候讓我還回來?”
陸染抿唇笑了笑,又扶了下額頭,“實不相瞞,我有些暈船,一直不太好受,能否請你這邊派個司機送我回家?你也知道,我們顧家的司機今晚肯定都要聽你未婚妻調配,我不敢随意支使。”
魏川聽了這話,嘴角勾笑往前走了兩步,低頭道:“我送你,怎麼樣?”
陸染:“那怎麼使得,你還有這麼多客人要陪。”
等她話音落下,這邊男人又再往前邁一步,身體貼着她手臂站定,一手插兜,垂眸道:“陪他們哪有陪你重要?”
陸染往後退,這時旁邊男生站了出來,說:“魏總,我送這位女士回去吧?”
陸染看他一眼,立刻點頭,“好啊,魏總,我就跟你借這個帥哥了,行嗎?”
魏川看陸染一眼,又看自己那小司機一眼,吐出口煙,笑道:“行,怎麼不行,都聽你的。”
說着,又附耳小聲道:“就是别玩兒過火,你老公可不好惹,急了是會殺人的,我可見識過。”
陸染笑容一僵,這反應倒使魏川很滿意,笑了兩聲,對司機道:“小席,好好送菲菲小姐回去,人家讓幹什麼幹什麼,給我陪好了。”
席堯點頭,“是,魏總。”
陸染回船艙内,跟幾個長輩打招呼要先離開。
看她臉色有些慘白,上官鳳讓她回家好好休息,又要聯系岸上的車,被陸染告知魏川已經派了司機跟着下船,這才作罷。
快艇接陸染和席堯上岸,之後席堯開車,陸染坐在副駕駛。
“去醫院吧。”陸染綁好安全帶說。
席堯看她一眼,發動車子,奔醫院而去。
到明仁醫院,席堯直奔手術室門口,見燈還亮着,兩手叉腰來回踱了一陣步子。
等他反應過來女孩兒怎麼不見時,陸染才又現身。
席堯二話沒說,把人拉到旁邊角落,一手撐牆。
“你才不是什麼顧菲菲小姐,你是陸染,對吧?”他眼裡幾分激動。
陸染默了兩秒,點頭。
席堯勾唇冷笑,“你說,我現在應該做好人,還是做壞人?”
陸染:“壞人?什麼意思?”
“當然是拿你陸染的身份威脅你這件事。”席堯道,“說吧,願意出多少錢收買我?”
陸染語氣堅定:“你才不會出賣我。”
席堯撐牆的手在這時緊握成拳,骨節泛白,“現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為了錢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陸染笑:“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你的三歲和七歲我都見過,所以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席堯喉結滾動,轉開臉,不敢面對兒時玩伴那雙信任的眼。
這時,護士找來,告訴席堯欠的費用已全部繳齊,不過新的還會馬上産生,自己還是要抓緊籌錢。
席堯回頭看陸染,眼神疑惑。
陸染解釋:“剛剛進來你走得太快,那護士叫你你沒聽見,我多嘴問了一句,就先幫你交了。”
席堯更加感到無地自容,埋下頭去,肩膀也塌下去。
“謝謝。”說完,又說:“對不起,小染,我……”
陸染說:“不用解釋,我們是朋友,我懂。”
席堯:“我回頭會盡快還你錢。”
陸染:“不着急。”
席堯擡頭,還想說什麼,眼前忽的一黑,往前磕在牆上,身子壓住了陸染。
“席堯!”陸染驚呼一聲,扯扯他衣袖,“你沒事吧?”
“……沒事。”席堯悶聲道,又輕聲笑,“餓得有點頭暈,待會兒我抽空把飯吃了就好。”
陸染:“你還沒吃飯?”
席堯:“嗯。”
陸染:“那你……”
陸染剛打算叫他現在去吃點,自己幫忙盯着,隻見那邊手術燈熄了,大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