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染醒來時,感覺這一覺睡得極好,腦袋也不暈不沉了,就是口幹。
她側眸,見自己正打着點滴,而藥液已經馬上見底。
護士在這時推門而進,過來取針,“您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陸染搖頭,“沒有,好多了。”
等取完針,她坐起來,端過床頭水杯,猛喝了一整杯水。
“您知道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嗎?”她喝完水問道。
“是您丈夫,沈主任。”護士笑答,“昨晚來的時候給他急壞了,又在這兒守了一夜,今早才離開呢。”
陸染微怔,沈冽?
她一低眸,又瞥見自己換了一身病号服。
見狀,護士解釋:“衣服也是沈主任給換的,包括這個——”
她指了指床頭放着的一大包衛生巾。
陸染轉頭,一驚,這是買了一年的量?
護士隻看着陸染笑,笑得陸染小臉一紅。
“沈主任說您要是醒了,讓您等等他。”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陸染道。
等護士推車走後,她靠在床頭靜靜坐了會兒,視線不免又落在那些衛生巾上。
她掀開被子,把頭蒙進去,拉起褲頭看了眼——穿在身上的是一條安睡褲衛生巾。
雖然兩人已經什麼都做過,但還是好羞恥,怎麼偏偏趕上經期了……
住的是vip套間,陸染下床,拿了衛生巾去衛生間,又簡單洗漱了下。
出來時,負責她的主治醫生過來,詢問了幾句,又聽了聽心音,說沒什麼事,回去注意多休息,這幾天别讓自己再累着。
陸染點點頭,“謝謝您,那我待會兒就先走了。”
那醫生準備出門,聽見這話又回頭道:“沈主任囑咐說讓你等他,嫂子你先在這兒休息着吧。”
陸染說:“沒事,我會跟他打聲招呼,之後我自己先走。”
她想沈冽是不願意見她的,多半隻是礙于丈夫的身份才各處留下這種話。
在病房裡來回踱了一陣步,發出的消息沒有回音,陸染幹脆出門乘電梯去心外科樓層找那男人。
經過護士站,聽到剛剛的護士在和另一個同事分享昨晚沈冽問她們借衛生巾的事。
幾個護士都湊在一起聽。
那護士說沈冽借了衛生巾,沒一會兒又返回來請教怎麼用,最後她們給了他安睡褲,說這個簡單,穿上就行,用這個。
沈冽後來又出去買了一些,還給那護士一大包。
那護士今天提起,話裡話外都是誇贊,說沈主任人長得帥,專業能力又強就不說了,對老婆還這麼體貼入微雲雲。
又說你們昨晚不在,沒看見一向淡定的沈主任捏着衛生巾又皺眉又沒辦法的樣子,特别可愛。
又說:“我半夜進去換藥還撞見他偷親自己老婆哈哈哈……”
陸染替沈冽感覺臉燒得慌,又心說自己昨晚是睡死過去了麼,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繞開護士站,從另一頭的電梯上樓。
本想去辦公室找沈冽,路過一間病房時,聽見那熟悉的冷淡磁嗓。
陸染停在門口,見病房圍了好多醫生,都安靜着,隻有沈冽在講話。
這架勢,似乎是在查房呀。
她大膽地探頭探腦,反正人多,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她看見了宋年和姜禾,下一刻,隻聽沈冽問:“管床醫生是誰?”
宋年慢吞吞舉了下手,似乎不是很想承認的樣子。
沈冽看他一眼,“管床醫生站那麼遠?過來彙報病曆。”
宋年往前挪幾步,回答得還算順利,沈冽點點頭,又問:“術前術後準備安排哪些檢查,各有什麼臨床意義?”
宋年舔了舔嘴唇,額頭開始冒汗,磕磕巴巴地也算回答上來。
但沈冽明顯不滿意,眼裡漸冷,目光緩緩掃過面前一堆人。
其他人一味低頭盯鞋尖,不敢對視。
陸染發現靠近門口的倆年輕人甚至又往外退了兩步,恨不得出來跟她作伴兒了。
等宋年回答完畢,已是一腦門汗。
沈冽看他一眼,補充了關鍵性細節,期間夾雜一兩句戳心的數落。
醫學專業上的東西陸染一點聽不懂,但她的視線靜悄悄穿過低頭做筆記的人群,落在年輕沈主任那張冷峻的臉上,看得入了迷。
就是這男人,昨晚把自己扒光了,又給換衣服又幫她穿安睡褲又偷親……麼?
沈冽說完,又問了主治醫生幾個問題,最後轉頭去囑咐病人,面對病人時神色緩和不少。
那病人很信任他,一個勁兒說您要有空經常來看看我,我們就奔着您來的。
沈冽說那是自然,有什麼情況,您主治醫生都會跟我彙報的,您放心。
接着又是隔壁床。
一床又一床,陸染反應過來時,沈冽已經帶着一大幫人走到門口來了。
而男人那雙敏銳又洞察力十足的黑眸,早就盯住了她。
陸染收回腦袋,準備要溜,沒等邁開步子,被握住手臂。
一回身,額頭撞進微涼掌心,又聽對方問:“藥輸完了?”
陸染點頭。
“找我有事?”沈冽放下手。
“走之前想跟你打聲招呼。”陸染說。
沈冽蹙眉,“等我這邊結束,一起回去。”
沈主任這會兒的氣勢,哪怕叫人吃屎,聽的人都會無條件服從。
陸染點頭,看起來跟宋年一樣慫慫的:“哦,好,好的。”
“乖一點,先回去躺會兒。”
沈冽緩和語氣,低頭靠近她耳邊又囑咐一句,輕拍了拍她後腰,快步離開。
浩浩蕩蕩一群人也從陸染面前走過,幾位年輕實習醫生笑着跟她點頭,那笑意好像在說,原來沈主任老婆也怕他啊,那看來不是我們的問題嘿嘿。
陸染:……
陸染隻好又回到病房。
等沈冽處理完工作過來時,她已經睡了一場回籠覺。
正好餓得前胸貼後背,見沈冽貼心地帶了一碗牛肉面來,陸染兩眼冒光,吃了兩筷子才想起來問一句:“你呢?”
“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