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西,這裡的屋舍多是矮小平房,不少外鄉來京讨生活的百姓在此賃屋居住。
夜燈初上,窄巷中飄散着飯菜的香味,偶爾有孩童的嬉笑聲穿插着父母的責怪。
慕望野慢悠悠地往家走,口中默念着一篇文章,正品出些意味,沒成想迎面遇上張媒婆。
張媒婆心道今日總算是給逮住了,滿眼放光扯住慕望野的衣袖:
“哎呀,阿彌陀佛,慕二公子,我總算是見着你了。”
慕望野心中一歎,禮貌地作揖:“張大娘好。”
張媒婆趕緊往側邊走了一步,擺手笑地花枝亂顫:“哎呦,不敢不敢,你可是舉人老爺,我哪兒受得起這禮。”
慕望野正想說點對長輩禮不可廢之類的話,可還未開口,就被張媒婆打斷。
“你跟大娘說說,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閨女,你哥哥還願意相看,你怎麼到現在都沒個信呢,這個不看,那個也不瞧,不如說的明白些,大娘好給你張羅。”
張媒婆說着說着急了,這慕家兩兄弟最初托她做媒時,她以為很快能辦成,結果大的那個還好,小的這個,那是一絲口都不肯松啊。
慕望野面上露出十分恰當的羞赧:“望野不懂風花雪月,也說不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張媒婆捶胸歎氣:“那就讓你哥哥替你選!”
慕望野點頭:“大娘說的是,我還要溫書,先回去了。”
說完慕望野就開溜,張媒婆想抓都抓不住,隻得沖着慕望野大聲喊:
“你要實在不懂,去看看書裡顔如玉長啥樣,也,也行啊!”
青色的衣裳消失在巷尾,張媒婆恨鐵不成鋼地離開。
自家弟弟一進門,慕雁遲就看出來他不高興,雖然慕望野面上半點未露,可這滿身的怨念,啧,都快溢出來了。
慕雁遲卻覺得有意思:“遇上張媒婆了?”
慕望野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言不發。
慕雁遲湊到他對面:“我這不也是未雨綢缪麼,你看那謝黎,二十五歲的探花郎,謝家複興的希望,偏巧遊街時被公主一眼瞧上,仕途這就望到頭啦,那時才一個公主選驸馬,今年及笄的就有三位。”
慕望野點頭,還是不搭話。
慕雁歸伸出三根手指晃悠:“那可是三位公主,你多招蜂引蝶自己不知道?”
慕望野涼涼開口:“倒也不是所有蜂蝶都能招引到。”
慕雁遲眯起眼......
不對勁,以往聊到這話題,他這個弟弟就是一耳朵進一耳朵出,基本不搭話,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是所有蜂蝶都能招引到,那是不是已經出現了一隻他招引不到的?
慕雁遲正想開口詢問,慕望野掏出荷包。
“這是上一旬抄書得的銀子。”
說完,他将荷包塞進慕雁遲懷裡。
“今天輪到我做飯,晚上喝魚湯。”
慕雁遲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别,别啊,你做魚湯實在是委屈魚,做個别的。”
慕望野不置可否。
忽然,一股淡淡的香味飄過鼻尖,慕雁遲疑惑地嗅了嗅荷包。
味道極淡,細聞時又察覺不到,慕雁遲鬼使神差地開始點起錢來。
果然有幺蛾子,銀子比之前少了一些。
别看隻是一點銀子,在他這弟弟一闆一眼井然有序的生活中,就像是養了十幾年不開竅的鐵樹悄默聲地開出一朵小花。
慕雁遲立時站起來,有情況!
憋着氣咽下一口魚湯,慕雁遲艱難開口:“銀子怎麼少了?”
慕望野面不改色:“哦,請七皇子逛了夜市。”
慕雁遲心涼了半截:“請七皇子逛夜市就花這麼點,是不是太寒碜了?”
慕望野替好哥哥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到碗裡:“若是請姑娘逛夜市花這麼點,豈不是更寒碜?”
心思被戳穿,慕雁遲隻得大口吃飯緩解尴尬,一口腥氣滿滿的魚肉咬進嘴裡,他忍不住怨氣爆發。
“望野,你不該是斷袖吧?”
慕望野笑了,笑得人後脖子涼飕飕的:
“不如我亂////倫吧。”
慕雁遲麻溜地把魚肉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