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凝夢拉着青荷躲到院牆一邊,借着月光看那幾個丫鬟的臉。
最先出來的是芙清,她與桃蓉是幽然院的一等丫鬟,後頭跟着她的是秋蓉,院裡的二等丫鬟。
隻見秋蓉回頭問屋子裡的人:“桃蓉姐姐,不如我們去廚房再要點吃的?”
屋内桃蓉的聲音不大高興:“這個點過去,豈不是給廚房那群老媽子送錢?”
芙清扯了扯秋蓉,歪着嘴努屋内,秋蓉癟嘴搖頭,兩人湊到一起不知耳語什麼,無聲地笑起來,黑夜裡露出兩口白森森的牙。
湊在一塊蛐蛐了好一會,這兩個丫鬟才進屋。
斯凝夢腳步輕快,無聲無息鑽進屋裡,青荷也提着一口氣迅速跟了進去。
斯凝夢将披風解下扔到一邊,想起适才丫鬟之間的對話,于是問青荷:“桃蓉很缺錢麼?”
青荷警惕地往外瞧了眼,壓低聲音說道:“說是她有個表哥,讀書很有出息,就等将來有了功名替她贖身,兩人自小的婚約,她攢嫁妝呢。”
斯凝夢挑眉:“拿我的月例銀子給她攢嫁妝。”
接着她想起芙清和秋蓉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畫面:“她們三個吞了我的月例是怎麼分的?”
青荷擰眉:“她們三個在一處,輕易不露口風給我,不過,按她們往常分東西的慣例,應該是桃蓉最多,秋蓉可能隻有些許。”
斯凝夢:“你摸不出來芙清是多少。”
青荷點頭:“她是個滑頭。”
斯凝夢點頭不語,過了會才開口:“明日有場好戲要演,你可得打頭陣。”
青荷自打看到桃蓉三人回幽然院,就知道必然要鬧一場,聽斯凝夢這般說并不意外。
青荷眼神堅定:“小姐盡管吩咐。”
第二日斯凝夢還在賴床,就被人掀開被子。
“小姐,快起吧,這都什麼時辰了,還睡呢。”
來人語氣極不耐煩,一聽就知道不是青荷,斯凝夢壓住起床氣,猛地坐起來,盯着來人,一言不發,叫她起床的是芙清。
芙清被斯凝夢看得心頭一顫:“小姐這是怎麼了?”
斯凝夢懶得理她:“青荷呢?”
芙清臉上換了張笑臉:“青荷是粗使丫鬟,前幾日我們不在,才讓她進屋幾天,現在我們回來了,她自然該回院子裡打掃去,不是我說,她也太不像話了,這滿院子的荒草落葉,竟不知道打理。”
斯凝夢懶洋洋地打哈欠:“她不知道打理,那你這幾日又在做什麼?”
芙清眨眨眼,她直覺小姐今日與以往不同,正在思索該怎麼回話,忽聽見桃蓉高聲叫嚷起來。
“那個黃花梨木的盒子去哪兒了?”
桃蓉像是壓根沒看到屋子裡有其他人,竟在斯凝夢眼前就開始翻箱倒櫃搜尋起來。
桃蓉急得不行,不自覺地吼道:“是誰偷了!”
斯凝夢語氣淡淡:“我讓青荷收起來了。”
青荷正走到屋外:“小姐,你叫我?”
桃蓉聽到斯凝夢的話,很是楞了一會兒,接着看到青荷進屋,大聲嚷道:“你是個什麼東西,誰讓你進屋了!”
青荷卻沒搭理她,徑直走向斯凝夢:“小姐,你找我。”
桃蓉疾步上前:“好啊,就是你趁我不在偷錢,看我回了夫人,叫人牙子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青荷看了眼斯凝夢,知道眼前就是自己該放手一搏的時候,既決定以後跟着大小姐,自然得沖鋒陷陣。
青荷冷哼:“桃蓉姐姐小心說話,咱們安國公府是開國功勳,多麼尊貴的人家,就算底下奴才不規矩,也做不出把人發賣到窯子裡這種陰損事,你可别給府裡潑污水。”
“你!”
桃蓉氣得要伸手打青荷,一旁的芙清将桃蓉手攔下,對着斯凝夢問:“小姐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那黃花梨木盒子裡裝的是月例銀子,理該由貼身丫鬟保管,如今小姐交托給青荷,這院裡豈不亂了套?一個粗使丫鬟,怎麼就越過一等丫鬟了。”
斯凝夢淡笑:“我的月例銀子,我想讓誰保管,就讓誰保管,還需要向你一個奴婢說明白不成。”
桃蓉眼睛都紅了:“我們可是一等丫鬟,月例銀子理所應當由我們保管,這幽然院裡還有沒有規矩。”
斯凝夢收了笑:“一等丫鬟是不是奴才?”
桃蓉原本起伏厲害的胸口猛地滞了一下,随後艱難地從嘴裡蹦出一個字:“是。”
嘴上退了一步,眼睛卻狠狠地盯着斯凝夢。
斯凝夢起身,眼神淩厲:“你這是什麼眼神?”
桃蓉與斯凝夢對視,很快轉開視線,大聲嚷道:“小姐這麼做不合規矩,奴婢們不能答應,夫人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同意。”
斯凝夢地眼神掃過桃蓉和芙清:“你這是在威脅我?”
桃蓉微微揚起下巴:“奴婢不敢,奴婢是一心為了大小姐着想,大小姐莫不是有段時間沒吃藥,腦子越發不好使,不如奴婢去禀了夫人,拿些藥來。”
拿藥,斯凝夢想起來了,原身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服一次藥。
見斯凝夢在失神思索,桃蓉以為她是被自己搬出來的韓夫人給震懾了,正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