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口幾乎沒什麼起伏。
斯凝夢驚在原地,幾乎不敢上前。
小五抽抽噎噎:“大夫,大夫,快看看齊哥。”
莊梁急挎着醫箱上前,小五拖着條腿要上前幫忙。
斯凝夢将他按在原地:“你也有傷,别亂動。”
把小五交給阿蘭照看,斯凝夢這才走近細看齊光的傷勢,一眼便瞧見他腿上大片的燒傷。
未燒完的衣服布片與傷口黏在一起,四周焦黑一片露出些許血紅,空氣裡甚至能聞到肉的焦味。
斯凝夢忍着沖動,隻死死看着莊梁手上的動作。
細細看過齊光傷勢,莊梁才擡頭,他的語氣凝重:“這孩子吸入的煙塵過多,導緻昏迷不醒,且他身上這傷口和衣服黏連,得及時處理。”
斯凝夢不假思索:“老徐,駕馬車來,回百花園。”
慕望野此時正站在她身後,開口問莊梁:“他這樣經的住搬動颠簸麼?”
莊梁搖頭:“自然不能,最好是就近的宅院。”
這時沈司星上前對慕望野說:“就去我本要送你做新婚賀禮的那宅院,不用一刻鐘就到,裡頭仆從都是現成的。”
慕望野點頭:“就去那兒,不過你這宅院,我還是不收的。”
沈司星一癟嘴:“不收算了,我留着自己住。”
斯凝夢吩咐老徐将馬車趕來,又向沈司星道謝:“多謝殿下。”
此時火已熄滅,大夫和官府都已在場,有序搜救,沈司星面上那股子不着調的樣子又回來了。
他不在意地擺手:“小事一樁,不過弟妹啊,你得調教調教他,我這酒喝一半過來幫忙,他還對我這麼冷漠。”
斯凝夢餘光見到莊梁與齊光并小五已經上了馬車,于是沒心思再與沈司星客套:“那怕是難,他就這脾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哪兒能調教得動他呀。”
說完斯凝夢福身告别沈司星,隻留沈司星和遠處的慕望野。
沈司星上前與慕望野并肩:“沒看出來,弟妹頗有才學。”
慕望野木着臉轉頭,一臉不知所謂的樣子。
沈司星卻不惱:“她适才說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是不是很有道理?”
慕望野目光移回那片燒焦的房屋,大概一連十五六棟:“她是國公府小姐,有些詩文學問也不稀奇。”
沈司星看慕望野模樣知曉他對這個話題不敢興趣,于是随口問:“烏漆嘛黑的,你在看什麼?”
慕望野眼神沉沉掃過還燃着火星的房屋:“在想為何會起火。”
馬車很快趕到沈司星在城西置辦的别院,裡頭早有人得了消息,管家帶着一衆仆從站在門口相迎。
斯凝夢不斷叮囑搬動的人小心,見這一幹仆人行事有度,規矩做派比她國公府的仆人還細心周到,于是終于放下心來。
這一行出來足有二十來号人,但絲毫不顯混亂,各自都守着崗位,一到自己該出手的時候便立馬頂上。
齊光被挪進一間客房,屋子裡已将熱水和要用的綿帛細布備好。
門外甚至還站着兩個府醫,莊梁一進屋,府醫便跟進去幫忙。
斯凝夢瞧着他們流水般絲滑的操作,心裡暗生羨慕,要是她府上能有這樣一套班底,她就省心多了。
斯凝夢與小五阿蘭守在門外,齊光還在昏迷,他們進去除了占地方,連提供精神支持的作用都沒有,隻一個個伸長脖子等消息。
斯凝夢等的心煩,一眼看到小五。
斯凝夢猛地想起這還有個傷員,忙招手喊來個小丫鬟:“還有大夫沒有,這孩子腿上也有傷。”
小丫鬟跑着喊人去了。
小五連連搖頭:“我不要緊,先治齊哥。”
小五的腿上被灰塵掩蓋,看不出傷勢,斯凝夢不由發問:“怎麼都傷的這麼嚴重。”
小五聽後,眼裡收回不久的淚又流下來:“齊哥本來沒事,他是為了去救方大娘,可方大娘她......”
斯凝夢追問:“那方大娘在哪兒,我派人去尋。”
小五搖頭:“救不出來,怕是,怕是已經燒成灰了。”
闖進去救人的傷成這樣,火場裡的那個必然是兇多吉少了。
斯凝夢深歎一口氣:“咱們眼下隻能先顧着齊光了。”
那頭還有沈司星和慕望野在,她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一碗碗湯藥進去,一盆盆換洗的血水出來,屋裡卻什麼聲響都沒有。
斯凝夢握緊阿蘭的手,三人在門外徘徊,都沒什麼心思給彼此說些寬慰的話。
足足兩個時辰過後,莊梁挂在府醫身上腳步虛浮地出來。
三人頓時圍了上去,見他這虛脫的模樣,忍下催促。
莊梁深深換了兩口氣:“好了,好了,眼下暫無大礙,就看接下來的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