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望野聽她這話,眸色微動:“是的,正是因為這幾分真情,為元慶太子保住了這一絲血脈。”
斯凝夢:“這是何意?”
慕望野:“元慶太子當時有三子二女,無一幸免,實際上太後一直懷疑那場山崩是人為而非意外,可惜直到翻案,都未能找到線索。”
斯凝夢忽然想到其中關竅:“而齊光的存在,就可輔證太後娘娘的想法是對的,那個宮女應該是剛懷孕沒多久,外人還未知曉。才會漏了她。”
慕望野點頭:“應當是這樣,齊光那枚玉佩是元慶太子給他母親的,可惜她早已在陛下登基之初的那場春寒中離世,若她能再等幾年,等到翻案,他們母子,也不必吃這些苦。”
斯凝夢想到初見齊光時他的模樣,衣衫破爛,渾身髒兮兮的,如今竟封了王。
這樣的身份轉變,與個人的努力沒有半點關系,全靠出身,皆因他的母親懷的是元慶太子的血脈。
不過,努力也是有用的吧,斯凝夢看着書房中從牆腳壘到屋頂的各類書籍。
若她沒記錯,書籍在古代也算得上是奢侈品。
看來她曾經的疑問有了個大緻的答案,慕望野的錢大多都換成這些書了。
慕望野:“他如今暫居太後宮中,等到他的王府建成,再正式露面,這些日子他應當有許多事要忙,或許很難與你見面。”
斯凝夢從那些書籍中回神:“無妨,反正我也顧不上他,如今他成了鳳子龍孫,我還少操一份心。”
不知道是不是斯凝夢的錯覺,她覺着慕望野的氣場有那麼一瞬間的波動,沒那麼冷了~
斯凝夢:?
然而事情出乎斯凝夢與慕望野的意料,第三日,百花園中就忙碌起來。
這一日斯凝夢剛用完早膳,正要出門巡視鋪子作坊,就見小鹿奔進來傳話。
“夫,夫人,外頭來了個王爺,說要見你。”
斯凝夢第一反應是五殿下,但随即一想五殿下似乎還未封王,随後才想起來齊光這個王爺。
于是趕緊往外走,如今身份差距,她是得親自去迎了。
于是從書房拿着書囊準備出門的慕望野就見到了一個急匆匆奔往外院的身影。
斯凝夢遠遠就見正門大開,兩側站着十數個侍衛,齊光站在門口哦,正往裡張望。
他身着一身銀色蟒袍,斯凝夢曾見沈司星穿過相似的一件,想來是他們這些皇子規制内的常服。
等走到近前,斯凝夢卻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齊光快步迎上來,張口就是一句:“小姐。”
斯凝夢趕緊上前,想伸手捂他嘴,最後驚覺不妥:“可别這麼叫,若讓太後娘娘知曉,我吃不了兜子走。”
齊光笑道:“習慣了,那我......以後叫你姐姐。”
斯凝夢連連搖頭:“我算你哪門子的姐姐,你的姐姐可都是公主。”
齊光眸中閃過不悅:“連姐姐都不能叫,早知如此,當初太後詢問的時候,我就該說這玉佩是不知哪兒撿來的。”
斯凝夢一聽,果然還是個初中生,拉着他往遠離侍衛的方向走:“說什麼胡話......”
她拉着齊光,迎面撞上了正好要出門的慕望野。
慕望野眼神掃過斯凝夢抓着齊光臂膀的手,随後向齊光行禮:“草民見過慶王殿下。”
空氣安靜了一瞬,斯凝夢回頭看齊光,見齊光眼神不善。
“齊光?”
齊光這才出聲:“慕二公子這麼生分做什麼,往日多虧了你的照顧。”
慕望野笑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身份有别。”
說完他别告别二人,齊光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直到慕望野的身影掩徹底消失。
斯凝夢見他看得入神,不明所以:“你是想跟着去國子監念書麼?不過皇子應當是去文化殿吧,除了七殿下,你說七殿下他是不是太鬧騰了被趕出宮的?”
馬車漸漸駛遠,齊光收回視線,他眼中有了一絲古怪的笑意:“姐姐你說的對,我剛才确實說了胡話。”
斯凝夢以為他在認錯,笑道:“我瞎說的,你别放心上。”
齊光亦笑:“做皇子比做乞兒,要好多了。”
斯凝夢覺着他似乎另有所指,但一時也沒想着是什麼:“昂,對,怎麼你才察覺出來?”
齊光眼裡泛着奇異的光:“對,才察覺出來。”
齊光在百花園待的并不久,隻不到半個時辰便有内侍來催他回宮。
斯凝夢将他送至大門口,才發現街道早已被清空,兩側皆是侍衛,還有幾個錦衣衛。
她這才對慕望野的那句身份有别,有了清晰的感知。
齊光撩起馬車簾子看向斯凝夢:“我會再來看你的。”
斯凝夢隻得點頭微笑,她若恭敬送他,齊光怕是會傷心,可她要是如平日那般随意,不久之後就會傳到了太後耳中,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啊。
送走齊光,斯凝夢松了口氣。
也算是結了樁善緣,她不求能因此得到什麼好處,牽扯到皇家秘辛,不管如何,還是遠離為好。
自那之後,齊光便沒再出現。
好在慕望野會偶爾帶來消息,他已入了皇家玉碟,原本是要改名換姓,但因齊光堅持,隻改了姓氏,如今是沈齊光了。
斯凝夢念了兩遍他的名字:“我說呢,當初就覺着他的名字,不像個流浪街頭乞兒,難不成是元慶太子取的?”
慕望野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是父母給的。”
斯凝夢感慨:“也是,他們陪齊光,不,陪慶王的時間太少,如今也就隻留下這個名字了。”
慕望野:“也算是個念舊的人。”
那晚之後,齊光的消息越發零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