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将軍的患得患失好了。
因為他被下了逐客令。
孟祈安:“大将軍還是回将軍府吧。”安王面無表情地說。
他的淡定高冷是裝的。
謝淮嶼當然知道他是裝的,但問題的關鍵不在他是不是裝的,而是他為何要裝。
“我會讓季青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搬去将軍府。”孟祈安不太敢看他,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多謝大将軍近日來的照料。”
今日是陸雲旗離京往雄州的日子,謝淮嶼要去相送,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言簡意赅道:“我不走。”
孟祈安:“大将軍有自己的府邸,卻整日在我府裡吃睡,晚上再回府與夫人相會,拿我王府當客棧嗎?”
謝淮嶼:“祈安,你誤會了。我沒有别人。”
孟祈安:“你有沒有别人與我何幹?限你今日搬離王府……”
“啊!”
他話音未落,就被人扛了起來。“謝淮嶼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謝淮嶼一路扛着他出院門,将他放在馬背上。
季青小跑着捧上大氅。
孟祈安想下來,卻被謝淮嶼拿大氅一裹,怒道:“謝淮嶼你有病啊!”
謝淮嶼翻身上馬,将他圈在懷裡,握住缰繩,對季青說:“午膳不回來吃了。”
季青:“得嘞!”
孟祈安在圍觀的侍從侍女府兵的臉上看到了姨母笑,有種被全府背叛了的感覺,将怒火一股腦兒發洩在謝淮嶼身上:“你到底要幹什……”
謝淮嶼一夾馬肚子,他沒坐穩,撞進謝嶼懷裡。
“起碼告訴我去哪兒吧?”他騎術不好,但大将軍的騎術是一等一的,再加上馬是千裡良駒,快步起來也十分穩當。
謝淮嶼:“放你一個人總胡思亂想的,我不放心。今日跟着我吧。”
陸雲旗帶了一支十人小隊,從北城門出發。同行的還有孟祈生。
“……多謝大将軍前來相送。”他抱拳道。
謝淮嶼:“陸叔叔,雄州匪患窮兇極惡,您多加小心。另外,雄州太守把着州軍,您即使有聖旨在身,恐他也不會輕易放權,我已去信達州節鎮,必要時他會出兵相助。”
陸雲旗爽朗笑道:“大将軍都替我考慮妥當了,此番定能清剿匪患,在京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看向與孟祈生說話的安王,小聲道:“安王殿下可真是性情大變啊。我先前見過他兩次,睿智從容穩重儒雅,可謂翩翩濁世佳公子。現在怎麼瞅着這麼委屈,像個……受氣包?”
謝淮嶼忍俊不禁:“失憶,性子也跟着回到小時候了。”
另一邊,牽着馬的孟祈安抱怨孟祈生不來看他,與他生分,又是與八哥好一陣依依惜别。
送走了親友,謝淮嶼上馬,再次将人圈在懷裡。
孟祈安:“我要坐後面。”
謝淮嶼:“為何?”
孟祈安:“坐前面沒有男子氣概。”
謝淮嶼于是與他換了個位置。
孟祈安摟着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怎麼男子氣概依舊是他的?生氣!
一定是這大氅的緣故。
他雙肩一抖,大氅掉落在馬屁股上。
謝淮嶼單手擎缰,回手給他拉起來,又披在肩上。
孟祈安又是一抖。挑釁地看他。
謝淮嶼:“……”
孟祈安被系成了個粽子。
謝淮嶼帶白皮粽子去了校場。
孟祈安摔失憶了之後,謝淮嶼就不去副城了,中軍将士有三千在嚴華城内的軍營,每月換防,他便去位于城西的校場練兵。
孟祈安被安排在英武樓五層,兩個十幾歲的小兵端了午飯上來,說道:“殿下,都是軍中的粗茶淡飯,您别介意。”
“嗯嗯,不好看但味道好,我們都愛吃!”
孟祈安見雖然種類不多,盤子碗都是粗陶的,但是聞起來就很香:“無妨無妨。”
味道确實不錯,樸實無華卻令人吃得踏實滿足。他吃了兩口就聽見外面有喊号的聲音,不拘小節地端着碗走到檐廊眺望。英武樓下方的校場上縱橫整齊排列三個方陣,西邊的方陣幾百人正在依次射箭,東側的則揮舞大刀,練習劈斬。中間的方陣足有千餘人,每人手持長槍,呼聲震天。
他們最前方,一人身穿玄袍,手持玄鐵長槍,獵獵寒風中發絲共披風飛揚。忽而一聲清嘯裂空,槍鋒寒光乍現,貼着那人腰側刺出,堅硬的槍杆劃出遊龍般的弧度,竟給人柔軟的錯覺,長槍回旋,剛柔并濟,橫掃如蛟龍甩尾,突刺如流星墜地,下劈如泰山壓頂。一人舞出了橫掃千軍的氣勢。
小兵感慨道:“厲害啊!大将軍這幾招,我們又得學上大半年了……”
孟祈安與有榮焉道:“他從小就厲害。”
小兵對視而笑,表情羞澀。
等孟祈安吃完了,謝淮嶼才上樓來,用他的碗筷撿他吃剩的吃了。
孟祈安托腮看着他吃飯,說道:“第一次來校場,見識了我大承中軍軍紀嚴明、英勇無敵。大将軍也是武藝高強英武不凡,是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比不了的。”
謝淮嶼:“你不是第一次來。”
孟祈安:“哦?”
謝淮嶼:“英武樓上的牌匾和楹聯都是你提的。”他指指牆上挂着的軍紀三十六條,“這也是你拟的。”
“原來我給你幹了這麼多苦力。”孟祈安伸出左手,“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