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勻垂着眼眸,望着杯中那一抹紅,面上的柔和不變,眼底卻閃過一絲冰冷。
“在下一定代為轉達。”
“好好好!”
北牧野挑眉笑道,拿起酒杯,擡眼望向謝承勻,眼中卻無半分笑意。
使館内。
朱媛媛坐在銅鏡前,看着鏡中自己,拈着一縷頭發似有心事。
今日若非趙景民不答應,自己也該出現在宴會上的,想來他們終是覺得自己一介舞女娼/妓,上不了台面,不配與他們同坐一席。
待到他日我飛上枝頭,必叫他們俯首,不得在輕看我朱媛媛半分。
房門被人輕敲,朱媛媛起身走向門口。
“是誰?”
“姑娘,小人是來送熱水的,伺候姑娘歇息!”
朱媛媛打開房門,卻見侍從低垂着頭,手中并無熱水。
一柄匕首刺向她,朱媛媛驚呼一聲,已是花容失色,竟呆立在原地,雙臂交疊護在面前。
恰在此時,一枚石子彈出,将歹人手中的匕首震掉。
又有六名黑衣刺客破窗而入,陰寒的刀鋒直指嬌豔女人的心髒,要一擊斃命。
青衣女子自床後鑽出,抽刀攔下刺客攻擊,擡腳踹飛右邊進攻的刺客,又一刀砍傷左邊偷襲的刺客,動作淩厲狠辣。
此時門外飛進數枚飛镖,看來有人暗中相助這青衣女子。刺客們自知形勢不利,頭也不回,迅速撤離使館。
“怎麼回事兒?”駐守在使館外的士兵趕到,為首的将士厲聲問道。
“剛剛有幾名黑衣刺客進來,欲對我行兇。”朱媛媛衣袖半掩着面道,淚水欲滴,楚楚可憐極了。
為首的将士看了看朱媛媛,又看了看護在她身前的刀客,目光轉向大開的窗口,敷衍地回頭問道,“除了異響,你們可有看見什麼?”
“沒有。”
“沒有。”
身後的士兵一個個愣頭愣腦的,連連搖頭。
“刺客之事我們會調查,既然沒有大礙,姑娘便早些休息吧。”為首的将士搪塞道,神情頗有些嫌麻煩,罷了一揮手,“好了,都退下吧!該吃酒吃酒去,不要在這裡擾了人家姑娘歇息。”
朱媛媛捏着袖口的手緊了緊。
青衣女刀客掃了眼面前這些士兵,辦事态度含糊,和街上的地痞流氓差不多,不過是有身好行頭,便狐假虎威。
考慮到他們還要在這裡住許久,心中雖有不悅,卻還是從懷裡掏出幾兩銀子。
“辛苦各位大哥,我這有些碎銀子,請各位吃酒。這邊人生地不熟,往後還請各位多加照看。”
為首的将士接了碎銀子,自然露出好臉色。
“好說,好說!”
接着又安排了幾名士兵看守在外面,此事也算罷休。
蘭香院的宴席散去後,北牧野回到玄序王府,郁離禀報道,“剛剛尋陽公主也在蘭香院。”
“尋陽向來喜歡熱鬧。”北牧野不以為意。
“隻是尋陽公主素來與郡主不合,不知道會不會借此機會在禦前告狀,刁難郡主。”郁離頗為擔心。
“放心,她性格風風火火,不是背後使陰招的人。”北牧野放松道。
這時家丁匆匆迎上來,“郡主,秦先生在臨月閣等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我知道了。”北牧野扯下披風丢給童生。
“還有。”家丁繼續道,“鄭二爺從外邊回來,讓您明兒個去見他。”
童生心虛地瞄了眼四周,附在北牧野耳邊小聲道,“怕不是又要借這幾日的事情訓斥您!”
“看來是在劫難逃了!”北牧野愁苦道。
臨月閣裡亮着燭火,北牧野推開門進到裡面。
燭台前坐着個白衣白發的年輕人,手持竹書,氣質清冷脫俗,恍若仙人。
“來了。”
那人開口道,卻不曾擡頭。
北牧野坐至對面,收了平日裡的不着正形,甚至還有一絲心虛。
“先生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沒有要緊事就不能看望自己的學生嗎?”秦先生埋頭在書中道。
北牧野垂着頭呆呆地坐在席上,百無聊奈,目光在秦先生臉上瞄了又瞄。
這位秦先生名叫秦子陵,師承于太平學宮的孫老先生。孫老先生與玄序王是忘年之交,為人清高傲慢,不屑功名利祿,此生隻收了秦子陵這麼一個學生。
老先生故去前,最放心不下朝夕相處多年、無依無靠的學生,于是寫信舉薦秦子陵,這才被玄序王召來做她的老師。
“瞄什麼呢?”秦子陵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打破安靜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