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驚慌逃竄。
而那些忠心護主的武士們在倒下一批又一批後,仍在冒死前進。
這副視死如歸的姿态甚是礙眼!齊恒蹙了蹙眉,但他不想與他們耽誤時間,直奔白軒所在。
白軒此時已被衆武士護在中心,臉色慘白,直勾勾地盯着朝她而來的那道身影。而那層層包圍護着白軒的武士則全身緊繃,握着兵刃的手止不住打顫:“不要過來。”
齊恒眼神一厲,瞬間身影如魅在那裡三層外三層的武士間迅疾穿梭,武士們不及出手幾乎同時轟然倒地。
留下白軒,立在屍體的中央,雙腿發軟,武士們的血迅速流到他的腳下,白軒幾近崩潰。
齊恒走近,道:“我本說過,隻要你一人,可他們偏偏不識好歹。”
白軒一聲怒吼,一拳揮向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恨不能将其碎屍萬段。
然而,但那奮力的一拳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擋住。
齊恒看着他,不經意間,眼中滑過一絲憐憫,但很快便恢複冷淡:“我必須帶你走。”
白軒閉上了眼,滾落兩行熱淚,終于不再懷有任何期待:“我跟你走。”
齊恒挾着白軒将身一縱,躍上半空。
不想,一白一灰兩道身影閃現,攔住了去路。
“把人放下!”
慕西月厲喝,劍指齊恒,後者一驚,挾着白軒想要掉頭,慕西月的劍卻早已飛出,擦着齊恒的側肩飛過。
齊恒一手挾着白軒,一手抵擋那淩厲的劍招,在她全力防躲的瞬間,慕西月一個閃身,将白軒搶了過來,之後,頭也不回地将人往身後一抛,叫聲“接住!”
白玉及時将人接了過去,帶着白軒緩緩落地,可眼神卻依舊追着空中那道如流星般往來穿梭的白色身影,欲言又止。
就在他們趕到這裡之前,他的假身份敗露了。
當那成批成批的怨靈死而複生,對慕西月發起更加瘋狂而猛烈的攻擊之後,慕西月終于支撐不住倒地,鋪天蓋地的怨靈蜂擁而上,作勢要将人活生生撕碎。
這時,結界内的白玉再也待不住了,伸手一揮,将那結界瞬間抹了個幹淨。
附件的怨靈朝白玉猛撲過來。
白玉卻不理會,仍舊站在原地,從袖中掏出一隻拳頭大小的物件,置于嘴邊。
那是一隻古埙。
他緩緩吹奏,流淌出的音律幽深而蒼涼,如泣如訴,仿佛一位懷着悲憫之心的上古天神穿過了千萬年的時光,來撫慰那些不安的靈魂。
一時間,怨靈們竟集體停了下來,不再攻擊。那彌漫天地的煞氣似乎也得到撫慰般沉靜了下。就連癱倒在地的慕西月也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唯有那深邃而悠遠的埙音在天地間飄蕩,怨靈們的煞氣漸散漸消,最終它們化作點點柔和的熒光,繞着墨玉發出閃爍了幾下後消亡于塵土……
小木屋的輪廓顯現出來。
白玉這才将那拳頭大小的古埙重新放回,心内撞撞轉向慕西月,伸出手:“走……走吧。”
慕西月審視着她的這個跟班,破爛衣衫包裹下卻有超凡氣度,長身而立垂着的眼眸卻在閃躲,千般思緒在腦海裡飛轉,最終都化為一股無名業火在心中燃燒。
她别過臉,抓起玄燭,起身離開:“多謝少俠相救,就此别過。”
說罷,便飛身離去。
果然生氣了!
白玉懊喪不已,喊着追了上去:“老大,我可以解釋。”
“不必。”
慕西月加快了速度,如今跟他同處一片空間都已讓她非常厭惡。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白玉的思緒被打斷。
三殿下白軒對他鄭重行。
白玉擠出笑容,視線又回看向空中那道飛馳的白色身影,英挺、單薄、孤獨、倔強,不由讓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秋天,一時間,心裡頗不是滋味。
不過一盞茶功夫,局勢已定,雪亮的利刃架在了齊恒的脖間,此外,齊恒的腹部亦殷紅一片,慕西月持着齊恒雙雙落下。
圍觀的衆人終于松了一口氣,那餘下的不多的護衛們迅速将目标團團圍住。
“你是趙嫣?”慕西月冷眼問道。
此言一出,有如石破天驚,衆人嘩然。
齊恒卻直接承認了是。
“侯府的人都是你殺的?”
“是。”
“他們再怎麼有錯,也是你的家人!” 慕西月怒喝。
“家人?”“齊恒”冷笑一聲,無限凄婉,“你該去問問他們有沒有把我當過家人?”
“我的家人早就死了!”“齊恒”吼道,紅了眼眶,“你怎麼不問問他們怎麼死的?”
人群又小聲議論起來。
慕西月卻沉默半晌,關于趙嫣的生前經曆,她從侯府的丫鬟绮兒那裡了解了個大概。她對這個被命運狠狠摔打的女子一度産生同情,甚至曾内心為之一顫。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和趙嫣有些相似,都是在偏寵的環境中掙紮長大,她們都是那不被寵愛的那一個。
不同的是程度有天壤之别,與趙嫣相比,自己的那點破事簡直不值一提,可即便如此,每每想起,她的心中仍有不平,何況趙嫣呢?
她心疼那個不幸的阿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