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結印施法,最後單手撐天,叫一聲“陣起!”,便見村落上方,蒼穹之下,萬道雷光齊閃,最後彙成巨大的陣盤,扣在了這村莊上空,幾乎同時,村落周邊萬丈巨劍拔地起,直接那上方的陣盤,一時間,雷光四閃,劍光耀。
待這炫目的光華漸漸隐退,墨玉将法一收——萬劍天雷陣便成了。邪魔觸之,不是被天雷交加劈死,便會被萬劍之氣削亡。
瞬時,那些隐匿在村莊中的祟氣開始瘋狂的躁動與不安,更有甚者不幸觸到,便聽一片嘶鳴慘叫之聲,消亡的祟氣越來越多。
那銀甲男主目露恐懼,卻又動彈不得,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散發着殺氣的玄門少主,忽地将眼一閉。很快,他的嘴角沁出血絲來。
墨玉微驚,便見銀甲男子的身形搖搖欲墜,他迅速伸掌一抓,施展窺元術,抓到男子半縷殘識。
一絲微弱的“哼”聲消弭在空中,銀甲男子的魂魄亦如陣煙漸漸散開。
他竟先自己一步,選擇以這種自毀魂靈的咒術自我了解。墨玉眼中的怒氣更甚。對着那陣散去的魂魄又是不解氣的一掌,那魂魄瞬息化了個幹淨。
他再将右手中抓的這點殘識聚于雙掌之間,一幕朦朦胧胧的場景在他眼前展開,畫面中出現一面水鏡,水鏡的這頭是這黑衣銀甲男子,而另一頭則是一面容清俊,着黑色打底金色點綴衣袍的男子,男子衣袍的左肩繡着一隻赤紅似火的麒麟,墨玉一眼辨認出是天魔五侍中的葉全。
看來這銀甲男子竟也是葉全的部下。
“秦徹,主上有令,用這化魔卷壯大我族力量,另外,煉化一支精銳以備調用。”葉全說着将手中那畫卷向着水鏡對面一抛。
秦徹雙手接過,恭敬行禮:“遵命!”
“十日内到黑水神域複命。記住,主上說了,越快越快好!”
“是!”
……
水鏡中的畫面就此消散,那聚于墨玉雙掌之内的那點殘識也随之風化散去。墨玉斂了眸,陷入沉思,對于一些事情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測,轉向那些伫立在下方的門生, “你們是如何入的這化魔卷?”
“禀少主,我等奉命駐守栖川郡,不日前發現魔族異動,追了過去,不想遭到埋伏,醒來後便在那化魔卷中了。”一領模樣的頭門生回複。
墨玉心中了然,看來他們感知的那點異動,不過是魔族放出的誘餌,為的便是完成秦徹完成煉化精銳的目的的吧。
他沒有作聲,将身一移,衣袖一拂,那托舉着慕西月身體的那股無形的氣流撤走,他将人輕輕抱在了雙手臂彎裡。
懷中人依然在沉睡,很輕,如一片落葉般虛弱,那被鮮血染紅的袍子刺痛他眼目,尤其是那些縱橫交錯穿透衣衫的裂口,透過那些裂口能看見裡面皮開肉綻,他的心被扯得生疼,他仿佛看到無數的魔爪、利刃瘋狂地劃向她……
這樣的畫面,光是想想,都能讓他心痛難忍。他扯下自己身上外衫蓋在她身上,抱着她朝那大門禦風而去。
“走吧。”他喚一聲。
衆門生聽令跟上。
數十道身影穿過那些躁動、飛竄的祟氣,穿過那些嘶鳴與嗚咽,在村莊外的小徑間落下。墨玉中指拇指一扣,一彈,一點赤紅的火焰疾馳如電,向着前方的村莊,眨眼,便見裡面光耀天,整個村落哔哔啵啵燃燒起來,哀嚎聲震天,那是那些怨靈發出的最後的嚎叫,可他們身處墨玉布下的萬劍天雷陣中,等待他們的除了消亡再無其他。
這時,不知何故,懷中人卻好像突然感到不适般,眉頭緊蹙,墨玉一驚,慌了神,急忙叫喚:“阿月,你怎麼了?”
可那眉頭卻蹙得更厲害了,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似乎喘不過氣來,他心中更慌,忙抱着人如影似電般離了此地。
留下衆門生拼了老命地追趕,終是徒勞。
眨眼功夫,便離了那村莊千裡之遙,慕西月的眉眼卻舒展開來,再次陷入無盡的沉睡。
慕西月再次醒來,是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古木床上。
睜眼便是六丈見寬的卧房,古木梁柱頂天立地,似撐着千百年的歲月而毅然不倒,室内陳設簡單,寬大書案,镂空花窗,淡淡古木清香入鼻,清冽好聞。
她左手手心感受到一陣溫熱,側眼垂眸,便見這隻手正被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握着,十指交扣,掌心相觸,她視線上滑到那張俊美如雕刻般的側臉,此刻,墨玉正閉着眼目背靠一張置于床頭的漆黑古木椅坐着,屋外的陽光在他臉上打下淡金色的光,浮光在那濃密漆黑的睫羽上靜靜流淌,他臉上的神色似有些疲倦。
思緒在快速回轉,她這是睡了多久了?
她記得那日,她在那村莊使用禁術“生死脈”擊殺萬魔,之後又連劈數劍,終于将那化魔卷徹底劈開,眼見化魔卷一點點煙散,她才松了口氣,握劍的手一頹,全身上下,一股巨大的疼痛将她席卷,如抽絲剝繭一般,迅速卸掉了她身上的全部氣力與意識,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下墜,直到昏迷之際,聽到一陣令她心碎的哭聲,她才睜眼看到了墨玉……
墨玉,又是你救了我嗎?
她感覺到體内的不适較之那日好了大半,全身筋骨似乎也已恢複了大半。她愣愣出神看着他的側顔,他是有多疲倦,才會感覺不到她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