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後亦如此。

三十年前，她相信了顧明城描繪的美好未來，有了顧琛。

三十年後，她依然相信了對方的胡言亂語，卻罔顧了一個事實：三十年前，她和顧明城起碼算是正經情侶；但三十年後，淩清冽顯然對顧琛沒那方面的意思。

想到這裡，江雨微又忍不住氣餒：“你說，你和琛兒……到底算怎麼回事呢？”

“就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淩清冽也不遮掩。

是的，已沒什麼好隐瞞。

原本，跟顧琛官宣訂婚，就隻是為了走個形式，敷衍原作者。

江雨微自己都要跟顧明城離婚了，還有什麼可瞞的？

再說，随着活出自我的角色越來越多，她這邊也漸漸人多勢衆，估計再努把力，很快就可以帶着這個世界的人物，跟高懸于九天的原作者掰掰腕子了。

江雨微聞言，心更是涼到谷底。

是的，她懂了：兒子跟人家什麼都沒有。

那麼，顧明城對人家，真的是犯罪。

且淩清冽不會為顧琛留半點情。

——因為原本就無“情”可留。

“那、那你打算怎麼樣？打、打算怎麼對付我們？”

江雨微各種結巴，可見是真心慌。

她這些年，說是顧氏第一夫人，其實并沒有出門真正扛過事。

基本都是在家裡圍着丈夫兒子轉。最多也就是作為鬓邊富貴花，陪着老公出席活動去修飾他的成功。

獨立面對負面情境的能力，她早已失去。

淩清冽卻顯然應付自如。

隻是輕輕一笑：“你還擔心他？”

這一刻的她，是那麼輕松自如、魅力無限。

一瞬間，江雨微甚至有點恍惚：

如果自己沒有放棄學業、沒有放棄自己，那如今的自己，是不是也會這般飛揚耀眼？

再想想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她不禁苦笑：“不，我不擔心他。相反，我恨他。”

“哦？”

淩清冽挑了挑眉。

瞬間來了興緻。

“詳細說說。”

江雨微本不是個随意暴露隐私的人，但對差點被同一個人算計的淩清冽，她莫名有種同病相憐的親近。

且，跟顧明城一起做這件事，本就如對方所說，是“犯罪”。後續如何，還得看對方的态度。

所以，也便有問就答：“我，也曾是被他算計的一個。”

“哈？！”

淩清冽都差點表情失控。

“你、你是說……被他，算計？”

“嗯。”

江雨微苦笑。

“就是你想的，那種算計。”

“噢……”

莫名互相都懂了

白茶也忍不住插嘴：“想不到，顧明城會是那樣的人！”

“是啊，誰能想到呢？”

江雨微笑容苦澀，又無可奈何。

她就是遇到了那樣一個男人，又有什麼辦法？

她這大半生，都已經賠進去了呢。

“所以，你現在怎麼想？”

淩清冽看了看白茶，卻并沒有說話。

而是繼續問江雨微。

江雨微一愣：“現在，不是看你怎麼想嗎？”

“我？”

淩清冽這下也愣了。

“是啊。”

江雨微低下頭。

“雖然這件事是他主謀，但我也終究算是同流合污了。所以，不管你怎麼做，我都能理解。”

兩人之間本來就沒什麼感情，所以也不存在“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欣然接受”。

但，江雨微還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做錯要認，挨打要立正。

既然你參與謀害人家，那人家合理反制，也确實可以理解。

淩清冽終于懂了。

卻也隻是淡淡一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但我想給你一個忠告，像他這樣的男人，還是早早休棄的好。

“哎？”

江雨微有些懵。

“休棄”這個詞，不向來都是男人用在女人身上麼？怎麼今天自己還能倒反天罡呢？”

淩清冽見她傻在原地，還以為她不願意呢。

便補加了一句：“他那樣的男人，無法無天，無所敬畏。你不早點跟他切割，等着将來被連累？”

“……”

江雨微這才反應過來。

趕緊解釋。

“不，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想跟他……離婚。”

“休棄”總感覺在倒反天罡。

“切割”又感覺太正統。

最終，她還是在自己熟悉的詞彙裡選擇了一個“離婚”。

終究，她還是對這類詞彙圈比較駕輕就熟。

這份細膩的心思，偏偏瞞不過大神淩清冽的眼睛。

但她也沒說什麼，隻是再度輕輕一笑：“行。我相信，幾個月後，你就會感恩今天的選擇。甚至會感謝我今天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