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幕尚未拉開前,一位儀态優雅的禮儀小姐手捧一束潔白玫瑰走到遂晚身前,躬身遞入她懷,讓她在錯愕間成全場最受豔羨靓女。
若非正規劇院不允許報社記者湧入,遂晚必定與盛堂一同入鏡,第二日上頭版頭條,配文“盛少的緊張小姐”。
白玫瑰清雅純粹的淡香撲面,她垂眸,擠擠挨挨的花朵紮成好大一捧,花心緻密,無暇又熱烈。
她亦是第一次收到捧花——來自他不加掩飾的心意。花束中心夾着一枚燙金卡片,她拿起來,驕矜隽雅的英文花體,字如其人,寫着:
From Suitor:Luofu Sheng.
To:Wanwan.
她怎麼會忘記他的字迹,曾于書頁間如新霁,讓她開始懷有期待。未料陰霾散去,她期待的,心愉于側,和她心意相擁。
她怎麼不是全天下、人海中,最幸運的那個人呢?
啪——一顆淚落進玫瑰花束,藏進千重瓣。
“Luofu.”她輕聲念着他的字,重複幾遍,其實早已經刻在心裡。“你還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字‘羅浮’。”
“我祖籍在惠州,惠州有座羅浮山,家母的體質一直難以受孕,據說去過羅浮山頂一處洞天中的道觀祈福後,回來懷上了我,于是取了這個字。母親每三年都要親登一次羅浮山,去那道觀裡拜謝,足見虔心,不過我本人是不大迷信這些的,我是無神論者,相信科學。”盛堂笑說。
“原是這樣,我還以為……”
以為是羅浮一夢中。
“以為是個美人名?‘霞隔羅浮夢未通。綠萼添妝融寶炬……’”他笑起來,故意湊近她,“我長得不夠好看嗎?”
遂晩紅了臉,玫瑰花束側舉,擋住他。
是時大幕拉開,聲勢恢宏的交響樂奏響,史詩一般壯闊。
飽含濃郁古典色彩的旋律敲震整座劇院,莊嚴浪漫的氣息将他們環繞,那些萌生的情愫霎時有如洪爐點雪,又仿佛被時光濃墨重彩地隽刻,值得詠歎。
是柴可夫斯基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幻想序曲》,演奏盛大而深沉的愛情。
一曲終了,足過去一個鐘,沉浸其間的聽衆宛如石像,至謝幕才爆發如雷掌聲,和高/潮時的樂聲一樣震動劇院。
接着幕布閉合,到了場中休息時間,可觀衆席卻隻發出微乎其微的交談,甚至不及幕布内整饬舞台挪動椅子的聲響。懂得欣賞藝術的人更多的是回味。
紅幕再度向兩側緩緩開啟時衆人皆以為是另一個交響樂團即将獻上演奏,珠玉在前,滿懷期待。
未想舞台正中隻一架深黑漆亮大三角鋼琴,一束似月光般雅潔的光線從舞台上空投照下來,恰好籠住琴凳上着流光晚禮服的女演奏者和她面前一排琴鍵。
她白皙纖長的十指已懸在黑白鍵上,做好起手式,鬓發盤起,在後顱绾成一個花苞,碎星子一樣的鑽石環繞點綴。姣好無瑕的面容并未過多粉飾,隻一雙眉描長了些,顯得優雅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