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錢的事情,确實可以分很多類。
裕荔枝盤算分類過的小金庫,問道:“拜托你們查二十四年前的案子,需要多少萬?”
離南城區最近,且有正兒八經戰績的私家偵探事務所,是楊名開這家。
起初,裕荔枝想找的那些人經過打聽,發現不是搬走了,就是在幾年前病逝,還活着的何洛若不知在哪兒。
找人和查案子其實可以算一件事,但何洛若會不會告訴實情是無法确認。
小古疑惑最近是不是有很多殺人案要翻出來,他去跟在摳腳的楊名說了下。
楊名甩掉手上的黑泥,套上體育生都愛穿的白襪:“又是這種過了追訴期的案子?死者是誰?”
小古跑回去問了一遍。
裕荔枝想到母親,壓制着對裕高的憤怒:“祥城厲家的獨生女,厲挽知。”
小古指着免提用眼神詢問楊名。
按理來說,已經有人調查厲挽知和越浮等人的死訊,同樣的情報賣給不同的人,有違職業操守不說,有可能會被大魔王給封殺。
小古對闵青映的手段還是有些怕的。
楊名洗了手,倒了腳盆裡渾濁的水:“你哪位啊?”
萬一是同行來搗亂,那他就得翻出多年不用的法典跟對方辯論下。
裕荔枝深呼吸着一月的冷風:“我是厲挽知的女兒,裕荔枝。”
楊名腿沒站穩挨着櫃子旁:“原來是闵小姐的夫人呐,這個事不好查的呀。費用大概在幾十萬以上,您看……”
自己手裡已經有三個案子要查,剛好有個跟厲挽知有關。
要不是跟闵青映簽了保密協議,他是很樂意界這個案子。
裕荔枝過了紅綠燈,示意阿水跟上:“錢不是問題。”
楊名用表情使喚小古去通知闵青映,笑着說:“這個嘛,您等我半天,我和團隊商量好再回複。”
裕荔枝以為是錢的事:“是要先交定金?”
楊名發黃的闆牙因誇張的笑容暴露:“哎呀,您說得好直接呀,回頭再緻電您行嗎?”
即将到手的錢固然吸引人,但他和小古的名偵探夢想還是要實現的。
裕荔枝失望地擠進地鐵口,手裡被阿水遞了熱咖啡:“那就等您的回複,謝謝。”
阿水什麼都沒有問。
他今天穿得很休閑,不想被人懷疑和張揚。
裕荔枝喝着咖啡:“回頭轉給你,謝謝。”
這次的謝謝少了緊張。
阿水幫她擋住擠過來的人:“裕小姐客氣了,其實是二小姐讓我買的。”
闵青映吩咐過年,不管裕荔枝需要什麼都用她給的副卡買。
裕荔枝心裡一暖:“那她在公司忙不忙?”
阿水想到沐城今早開車的臉色:“可能是有些忙,所以二小姐早上先去了闵家,多半是想和大少爺商量事。”
裕荔枝沒再問闵青映的行程,手裡的咖啡熱度變成溫的是剛好可以喝完的溫度。
手術費再努力一段時間就有了。
查案子的事,她得從私人賬戶裡省出一筆。
城市的地鐵穿梭在軌道上,外面的風景伴随着陽光顯得春天忽遠忽近。
裕荔枝望着那一排山頭以及富人區的半山腰,這裡在她每長一歲變化些,過去的模樣變成了舊式的回憶,再到被本地人遺忘幹淨,往後隻能通過當初随手拍的照片,嘗試着撿起充滿各種情緒的時光碎片。
不知道在若幹年後,她會不會跟阿映回憶着關于南城區與這個城市的一切。
她們就好似在這裡紮了根,想離開又有事情放不下。
不是逃避。
是一種被雙方家庭和雜事裹挾的疲憊。
作為彼此家裡不受歡迎的存在,能做的就是抽離。
抽離的速度越快越好。
省得連唯一向前的力氣,都會因為那些人耗盡。
青荔辦公大樓附近開了自助點單的咖啡廳,店裡的開展模仿其他店裡的活動,買兩杯送一枝花。
汪時常覺得這花沒有人要,送給了服務生。
闵青映注意到他的腳稍微好了點:“你确定不在家裡繼續休息幾天?”
阿莓總說她在壓榨員工。
員工可是自己為了敬業複工,看得她忍不住懷疑他這樣做的用意。
“我覺得我好多了,得工作賺錢養活我自己。”汪時常像是在刻意避免提起裕源美。
闵青映收到楊名一連串的消息皺了眉,在這靜谧的環境中,二人面對面像是要展開一場正式地談判,但她的神情給人的感覺不是要認真談話,而是盯着手機維持高冷的形象。
汪時常續了杯多糖的冰橙藍山,等主動說見面的目的。
闵青映沒怎麼回複楊名,讓他晚上再說得詳細些。
店裡的音響音量降低了分貝,鄰座的客人看着他們像是在抓到出軌名場面,個個裝作很悠閑的樣子,用手機跟親朋好友們讨論。
礙于闵家的威名,想發帖的人不由得計算訴訟費忍住沒聲張。
闵青映端着古法燒制的咖啡杯:“我對你的設計很滿意。出于成本的考慮,我希望你能再設計大禮包,類似組合出售的包裝和産品,食安這一塊每年每月都要抽查 ,請你務必把握好産品的成分。”
汪時常點點頭。
這種事在咖啡店說不保險,也許還有别的事在等着他答應。
闵青映考慮完工作,說:“我的律師在跟警方接觸,你讓裕源美做好準備。”
汪時常得知她的意圖還是在裕家,說:“我的話,她不一定會當真。她為了裕氏忙得焦頭爛額,我不好添亂。”
上次吵架,他和裕源美誰都沒有聯系彼此。
他也想過是自己說的話重了,還沒分手就開始幫别人說話是過了火。
可是看着裕源美堅持維護裕高他們的樣子,汪時常覺得她還是被單玥芬帶歪了,分不清誰才是為她将來着想的人。
汪時常的神色帶着憂郁,他們之間直接分了的後果對誰都不好。
他了解裕源美的脆弱。
不到他無法忍受的地步,他是不會分手的。
“看得出來,你們有過分歧。”闵青映收到沐城确認收購了裕家的百分之二的股份後,被長發遮住的半張臉柔和了些,“我已經挪出時間,等着裕高和單玥芬出庭。一旦他們謀殺的罪名做實,我想,對裕家是個很大的打擊。”
在十二月結束的那晚,她就布好了計劃。
收網和放網在各個角落裡。
沒有裕家的事情介入,她會專心對付王懂。
至于那幾個草包,從來不是她要花精力針對的目标。
闵青映的心中并無即将勝利的激動,還沒找到投毒的人,對方算準了她對裕荔枝的在意,以後還有什麼行動難以估量。
汪時常問道:“您是想讓源美勸裕高私了?”
私了會讓裕家損失過重。
公然在法庭宣戰,頂多讓那兩個人名聲掃地。
當事人還沒有主動狀告,而是闵青映自發代理打官司。
說明,闵青映并不是很想要對薄公庭。
闵青映說:“用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買下所有的罪證,我覺得很合理。”
汪時常想到獅子大開口,但闵青映的神态讓人難以往這方面想。
裕荔枝差點喪命是事實。
單玥芬一味地逃避責任,加上裕家近期被無形的勢力針對。
汪時常擔憂裕源美支撐不下去:“這件事 ,源美做不了主。”
闵青映薄唇彎着:“所以,我就是想讓你轉告下,或者适當地時候幫她從這件事摘出去。”
汪時常不明白她這樣做的原因,應該不單是看在裕荔枝的份上。
闵青映喝完咖啡:“好好考慮。”
找汪時常做調和的中間人是不保險。
何況,她想要的股份還在裕高的手裡。
能讓裕高自願吐出來,得從他在意的下手。
汪時常目送闵青映被沐城護着離開,她來找自己不可能是想要個傳話筒,也許很久以前,她已經開始打裕家的主意。
沐城推着輪椅到青荔的門口:“二小姐,要不上去看看郎小姐?”
闵青映看完裕荔枝委托楊名的彙報後,查了裕家的股價:“回永心。青荔交給她不會有事。”
永心負責加工和機器的方面,不好好看着會有人趁機搗亂。
沐城啟動阿木送來的車:“裕家的股份那麼點,是否請郎小姐代表出面會會裕高?”
闵青映關上車窗:“你覺得裕高會掉以輕心?”
裕高到現在都躲在順康醫院,不代表不關心公司的事。
“那您的意思是,從單玥芬那邊入手?”沐城猜測道。
單玥芬那麼恨裕荔枝,不可能會在這次之後老實。
闵青映沒有急着回答,耐心地聽阿水打來的電話,要一會才說:“有空幫我約楚憶。”
沐城對腳下的刹車沒什麼把握:“他的底細還沒查清。”
闵青映說:“那就過兩天幫我約。”
沐城無奈地答應:“約是能約到,您不怕裕小姐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