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應淮被将時氣得眉梢直跳,心道這話說得如同他頭上長滿青草一般。
他暗自運了運氣,告誡自己不要同傻子計較,轉而換了副臉色溫聲音向夏知瑜勸道:“你與甲六不甚相熟,不知那甲六的性子,屬實内向,平時極少出聲。你不如換個人罷。”
說到這裡他停下,睨了兩眼夏知瑜,見其神色并無異常,又道,“而且你還選了廖聲。既然将時想去當這個主播,想必直播不是每日都進行,不如就讓他和廖聲輪着來吧。”
夏知瑜雖然也眼饞将時的一張好臉和一副好情商,但她依然不為所動,“不行,廖掌櫃可以替代,甲六卻沒人能替代!”
聞應淮不解,正要為将時再說上幾句,倏然間想到了什麼,神色為之一頓。不是别的,正是想到了夏知瑜送甲六的那條巾帻,不由吃味道:“我也不能替代甲六?”
夏知瑜擲地有聲,“當然不能!”
“好,那知瑜你來說說,怎麼個不可替代法。”聞應淮搭在輪椅上的手暗中收緊,面色越發沉靜,平靜下是壓抑着的山雨欲來。
甲三站在世子身後噤若寒蟬,心思千回百轉。他替還在外做任務歸期未定的甲六捏了一把汗,腦中已經開始為他選起了養老的地方。他琢磨着這二小姐一個沒答對,甲六恐怕這輩子都别想再回世子身邊。
周圍的空氣越發凝固,然而夏知瑜卻毫無自覺,無視周圍緊張壓抑的氛圍,一派理所當然地開了口,“你們能當女裝大佬嗎?”
夏知瑜問得随意,聽得人卻為之一愣,“女裝什麼?大牢?你是要讓甲六去偷女人的衣服?然後給他關到大牢裡去?”
“不是,這都什麼跟什麼?噗哈哈哈哈哈哈——”夏知瑜也愣了一下,随後笑得直不起腰,眼淚都飙出來了。
笑了許久,她伸手拭掉了眼角的眼淚,緩緩直起身道:“各位的腦回路,知瑜實在佩服。六六那麼可愛,我怎麼可能會把他送去大牢。”
聞應淮臉又沉了,甲六幹脆别回來了。
“我所說的女裝大佬,是在說像六六這樣的郎君,穿上女裝後,雌雄莫辨像娘子一樣好看。這類人,統稱女裝大佬。”夏知瑜不緊不慢地解釋完,聞應淮的臉色放晴了。
“原來如此,那我理解你為何執着于甲六了,甲六易容之術确實已經登峰造極。”聞應淮認同地點了點頭,随後吩咐道,“甲三,你傳信于甲六,叫他速回。”
甲三替好兄弟松了口氣,“是,屬下這就去辦。”
夏知瑜借到了甲六,心下放松了許多,瞬間有了逗弄将時的心思,“将時哥,你如果還是想要替代甲六,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将時面無表情地搖搖頭,“不了,如此崗位,在下不能勝任,機會還是留給年輕人吧。”
聞應淮解除了甲六這個假情敵,思維回到正軌,“為何要讓男人扮成女人,直接找個女人不是更好?”
“這你就不懂了吧,直播就是記錄全過程,讓六六女裝出現,中間一直配合主播展示女裝或者商品之類,最後直播快結束時卸妝,讓大家發現他是男人。通過極限反差,制造真假難辨的視覺效果,最終一定會成為咱們的城中的熱門話題的!熱度和流量不就山呼海嘯般地湧來了!”一番慷慨激昂地陳詞,夏知瑜把自己說得熱血沸騰起來,仿佛看到無盡的金山銀山向她奔湧而來。
聞應淮一言難盡地看着她,“知瑜,我早就想問了,你的女師是誰?嶽陽侯可有為你請女師?”
夏知瑜的激動頃刻間冷卻,心中暗道不好,自己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了?
但依然強撐出一派從容,不動聲色道:“家中每日都有女師授課,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工内務均由不同的女師授課,不知你想問的是哪一位?”
“啧——”聞應淮砸了下嘴,似笑非笑,“你這遣詞用句實在是卧龍鳳雛一般,山呼海嘯是這般用的嗎?真是聽得人耳朵疼,我還當你每日偷懶不做功課呢~”
夏知瑜拳頭應了,她剛剛吓得半死,以為被人發現了她不是原身。結果隻是某個嘴賤的人想尋個由頭說她文盲。
“世子教訓的是,知瑜回去就請女師再為我多加些功課。”她說得好聽,不過是在畫大餅罷了,如今她寄宿在夏既明府上,哪裡有女師。天高皇帝遠,侯府的苦日子她可不想再過。
聞應淮知她在胡扯,但本來也是在玩笑,點點頭隻當信了,“那廖聲,你是準備讓他充當說書人的角色?也就是做主播?”
夏知瑜重重點頭,生怕聞應淮反悔,“是,上次見廖掌櫃口齒伶俐,咬字清晰,能言善道,不需要聽者回應都能滔滔不絕一直講下去,簡直是主播這行的天選聖體。”
聞應淮唇角抽搐,不得不再次得罪人,“知瑜,我說真的,你還是跟着女師再學學前遣詞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