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三支商隊一起,第二次的時候三支商隊便分開了,西北、燕冀、蜀地。不過後來就沒見過第一次往江南去的那個管家了。”
于飏一時激動,說得有些多,但時煙絮卻從這裡面找到了些不同的東西。
司空大人當年有個學生,據說其德才兼備為人正直,隻是官路才剛開始他便死在了江南。
他如果沒想錯的話,那批糧食不是帶往江南售賣,那是朝堂給江南重新籌來得赈災糧。
江南,水運發達、良田萬裡。活在那裡的人背井離鄉,去救那裡的人客死他鄉。
為什麼呢?
時煙絮才剛上船沒多久,堯羁帶着親兵入了京城。
同他十幾歲回京時一樣的風塵仆仆,隻是那年他意氣風發,如今卻将近不惑之年。
不像當初那樣聲勢浩大,他從北城門入一路策馬趕到皇宮門前。
此時早朝剛結束,朝臣從裡面出來,見到宮門前披甲持劍的男人頓時安靜下來。
年輕的官員不認得他,隻覺得此人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在朝廷時間久的官員卻沒人不記得他。
王大人捅捅身邊的邢大人,不過邢大人已經懵的感覺不到了。
堯羁卸了劍和盔甲,往裡走。
路過邢大人時,停下抱拳行禮,之後便往乘風殿去了。
淩路塵看着眼前的男人,上輩子他于時煙絮離世的第二年夏末病逝,沒留下什麼人來給淩路塵添堵。
讓人将自己燒成了灰,盛在罐子裡帶回京城。
“大将軍這麼多年沒怎麼變,一眼就能認出來。”
有人給堯羁搬來了椅子,堯羁看着眼前人開口:“陛下卻是時時在變,臣隻認出來了一次。”
淩路塵桌子上沒放什麼東西,隻為與大将軍閑話。
“我記得第一次見将軍,應該是夏日在長姐的公主府,您是去接雲央回家來着。”
堯羁原本還算是輕松的神色鄒然嚴肅起來,淩路塵卻笑了,“将軍這沒什麼,三年前我第一次的時候就覺得他像故人。”
是啊,隔了兩條街隔着春日的雨霧,那人一身青衣看不清臉。但隻是一眼便覺得,故人若在,定是如此。
似故人,是故人!
堯羁想起身,卻被淩路塵按下。
“将軍是朝中重臣,一路奔波辛苦了,有什麼話還是坐着說吧。”
堯羁努力忽視肩上搭着得那隻手,他擡頭看向這乘風殿。
他是駐邊的将軍,回京的時間不多,更不要提到這乘風殿來。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過來的時候,那時先帝尚還是太子,而他卻要同父親前往西北。
第二次到這兒,他已經是骠騎将軍,那時候這乘風殿的主人是先帝。
如今他是人人尊敬的大将軍,而這乘風殿又換了主人。
“陛下年幼時,臣曾見過一面,才思敏捷定成大器。齊州一事是受陛下的恩,臣感激不盡。齊氏狼子野心,留之定成心腹大患,為陛下出力鎮壓佞臣乃臣之榮幸。
允兒幼年失恃①,命運多舛。幸得母舅、養父相護才能平安長大,得天垂憐輔佐明君方登緻高位。他或有小才,入了陛下的眼,卻沒什麼旁的心思。
臣将近不惑之年,唯有一子,他受得苦難極多,他……不認得臣了,但臣仍憐之、愛之。戰場上刀劍無眼,官場上明争暗鬥,臣同亡妻隻願他做一個富貴閑散人。”
淩路塵歎息,大将軍上輩子也回過京城,也曾這麼推心置腹的同他談過話。
人啊!最是複雜,那個敢同皇子奪妻的将軍,最終是為了兒子折了腰。
“可他生來就該是名垂千古的賢才,這不太平的天下不是他的阻攔,那是他成名的路。”
堯羁閉上眼睛,那是牽着他的一根弦,是他失而複得的寶貝。
“他在西北大營時,臣去了狄國,沒見過他幾次。但後來聽留守的軍醫說,那西北的風害得他病了幾次。
西北大營是淩家放在西北的門面,他定然是擔不起來的。屆時還需要陛下相護。”
大将軍信任他嗎?
怎麼可能!沒人比大将軍更清楚他手段能有多髒。
但此時他卻半點不敢應,因為上輩子他應了卻一樣都沒有做到。
“将軍他是天上的鷹,我是被困在牢籠的魚,我碰不到他。能護着他的隻有将軍。”
隻有在危機當前的時候才能明白,人對于事态萬千能有多無奈,就像是他用盡了一切手段也沒能留住那個人。
“他不是鷹,他本是燕。”